萧侍卫觉得,国公爷与以他为原型所做的门神画像,相差实在太多,国公爷此时就是站在门神画像旁,也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很快,他们就印证了这一点。
那是一个白云悠悠,阳光正好的上午,杜九等人骑着马儿,行在路上,迎着微风,好不畅快!
突然,但见狂风大作,乌云袭来,天空变了颜色,一场盆泼大雨,即将到来。
正这时,前方出现个小独院,众人也不多做耽搁,打马就奔了过去。
兵卒将士自然无法享受躲雨技能,他们能有个蓑衣就很不错了,于是他们呆在了原地!
杜九等人敲开了百姓的家门,打门里走出来一位老丈,这老丈半开院门,抖着手,颤声的问道:
“诸位小将军,有什么事吗?”
薛仁贵长相憨厚,被崔士元推出来回话。
薛仁贵先是行了一个晚辈礼,老丈见了,连忙去扶薛仁贵,口中连道:“哎呦,使不得,使不得,老朽受不起呀!”
薛仁贵随着老丈的力道起了身子,直接道出来意:“老丈,我等是过路的卫军,天色渐暗,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我等想在您这儿避一避雨,你看能否行个方便?”
老丈一听,既不收粮,又不募兵,只是躲个雨罢了,哪能不答应?
于是老丈连连点头,侧身往里让着众人,道:“各位小将军,老朽寒舍简陋,若不嫌弃,尽管进来罢!”
众人连道不嫌弃,西域都去过,就眼前这点阵仗,有什么可嫌弃的?
进了屋,就见这屋内只一张床,一个凳子,并一个矮几。
杜九心道,的确简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凳子上,傻子么,这么做才合理!
崔士元挑了挑眉,心道,这屋内根本不够坐啊?
坐凳子上?可惜,凳子让国公爷占了!
坐床上?不妥,太无礼了!
不坐?行不通,一会儿老丈取水回来,肯定会往床上让的!
说实话,崔士元宁肯坐地上,也不想坐那张床上!
于是,崔士元将主意打到了薛仁贵与崔士元的身上。
只见崔士元微微一笑,对着薛仁贵与田尚仁道:“你们坐吧,我出去看看将士们!”
杜九狐疑的望着崔士元的背影,心道,呦呵,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戏精大舅哥自那次做了小爷的军师后,不是一直挺反感处理军中琐事的嘛?
难道这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想的很,这会儿子忍不住想插手了?
杜九想着,就将凳子挪到门口,伸着脖子往崔士元那里望去。
透过篱笆,杜九就见崔士元带着那些将士,先是远离了树林,然后选了一处平坦的地方。
不一会儿,将士们开始在那块地上打桩,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趁着这会儿未下雨,顶着狂风支上几个帐篷。
期间,帐篷被大风掀翻了几回,甚至还有两个人因此受了些轻伤。
眼看着乌云就要压到人们的头顶,崔士元开始往回跑。
崔士元进了屋,见到田尚仁与薛仁贵果然被老丈让到了床上。
看着俩个人僵着身子,屁股只搭了一个床边,崔士元心下不禁得意!
啧啧啧,这么个坐法,可真是受罪!
不成想,这时老丈开口道:“哎呀呀,你看,这还缺个座儿呢!”
崔士元一听,心道不好,连忙拒绝道:“老丈,莫要出去了,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你这出去,会被淋湿的!”
老丈特实惠,摆着手道:“诶?不碍事!你别看这云低的不成个样子,若要下雨,可要好一阵子呢!
老朽这儿,好不容易能来一回客人,怎么能让客人站着呢,你稍等会儿,老朽这就给你寻个‘座儿’回来!”
老张说完,匆匆的就出了门,徒留崔士元呆立原地,崔士元有种预感,老丈带回来的座儿,八成不是啥好物件!
半晌,老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将怀中抱着的一物直接掷到地上。
众人往地上一看,这物件怎么看怎么奇怪,田尚仁将猥琐的脸凑过去,道了声:“老丈,这是何物啊?”
老丈有些害怕田尚仁,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口中迟疑道:“这……”
崔士元见老丈被田尚仁吓得不敢开口,就接茬道:“老丈但说无妨,好叫我等知晓,这奇怪的物件到底是什么?”
老丈对着崔士元倒是不害怕,只是有些拘谨,毕竟,杜九这几人,就数崔士元气质最出尘,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的人!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当年不知是哪个巫医治病用的,烧的不成样子。
后来,巫医死了,这个就被老朽捡回来当夜壶了!”老丈说着,竟还不好意思了起来!
崔士元听完老丈的话,瞬间离开那个物件儿五步之远,不能再远了,再远就到了雨中了!
咦?什么时候下的雨?
哦,就刚刚老丈回来的那会儿!
老丈见崔士元毫不掩饰的嫌弃那个物件,顿时很尴尬,直囔囔的道:“这,我洗过了,不是,这个物件我没用过机会,而且已经闲置了很长时间了,不碍事的!”
崔士元勉强的笑道:“老丈心意我领了,只是,老丈年迈,还是应该您先坐!”
老丈听崔士元如此说,顿时松了口气,咧出甜甜的一笑,忒实惠的道:
“没事儿,老朽庄稼人儿,田间地头的已经随意习惯了,还是这位书生坐吧,您这读书人,身子可金贵着呢!”
老丈说着,伸出两只大黑手,直接放到崔士元的肩上,略一使劲,就将崔士元摁到了那个物件儿上坐下了。
崔士元一时不查,被老丈的了手,待回过神,已经坐到了那个物件上,崔士元真是哭的心都有了!
崔士元苦着脸,心道,老丈,你怎么不按规矩来呀?你怎么能上手呢?
杜九、薛仁贵、田尚仁三人见到崔士元的窘迫脸,不禁哈哈大笑。
崔士元看着眼前老丈的被三人笑的手足无措,只能无奈的笑了一下。
这坐都坐下来了,再起来,可就伤了老丈的心了,索性顾着老丈的颜面,就坐上它一回吧!
崔士元想罢,目光又撇向坐在床上的二人,心道,但这俩货,我可饶不了他们!
至于杜九,且不与他计较,回京后,只要每日都寻上国公府几回,让他不能与小妹亲热,就可以了!
杜九若是知道大舅哥存了这个心思,一定会大献殷勤,并狠声斥责那两个人,甚至将屁股下的座位让与大舅哥!
但他不知道,所以,请各位起立,为杜九致哀悼词,并默哀三秒钟……
→_→能长点时间不?
←_←那默哀三秒五?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杜九从这个方向,很清晰的看到了远处冒着雨支帐篷的将士。
看着他们不时抹一把脸,打上一个喷嚏;跌上一跤再爬起来,帐篷跑了又扯回来,好不辛苦!
杜九嘬了一口陶土豁口碗中的热水,心中叹道,特娘的,还是特权阶级好啊!
这雨一直下了两个时辰,直到下午,这才见了阳光。
看着外面破云见雾,众人的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房檐上滴滴答答的落着积水,地上泥水被落下的积水溅起两三点泥花。
“啪”的一声,两三点泥花在杜九的靴子上落了家……
杜九这个败家孩崽子,起了玩性,直接蹦入泥水中,溅起的泥水正好扑了崔士元一身。
崔士元再怎样不想与傻儿计较,这会儿子也忍不住发火了!
“杜九!”
杜九一听,心道不好,崔士元来真的了!
因为崔士元刚才是先出的门,这会儿门被崔士元堵住了,杜九是逃无可逃。
杜九一边嘿嘿的笑着,一边想着逃脱的办法,情急之下,杜九踢倒了刚才崔士元坐的那个物件。
杜九往脚下一看,那物件此时就在脚边打转,想起崔士元对此物的嫌弃,杜九计上心来。
只见杜九抄起那个物件,跳起了傣族舞蹈。
舞蹈精髓杜九不会,杜九就会几个动作而已,比如泼水啊,泼水啊,泼水啊……
反正,就这一招就够用了!
你看崔士元这躲得,踩到了泥水里都不知晓!
杜九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杜九真诚的拿着物件献给崔士元。
崔士元嘴角抽了抽,额头青筋蹦起,半晌,一甩袖子,掉头走掉了。
旁边的老丈对杜九很是和蔼,见杜九“很是喜欢”那个物件儿,就道:“娃儿喜欢这个?喜欢你就拿走吧!”
杜九有些不开心,为啥见到薛仁贵就叫小将军,见到崔士元就叫书生,就连田尚仁,你也会被他的脸震慑一下,怎么到小爷这儿,就成了娃儿了?
不过,看着这橘子皮似的笑脸,杜九心下一暖,只将头撇向一边,道了声:“哼~”
老丈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被杜九逗笑了。
老丈笑呵呵的伸出黑爪子,摸向杜九的脸庞,一把就将杜九的脸蛋捏在了手里。
老丈笑的很满足,全然忘了,杜九这些人来历不凡,不是他能冒犯的!
杜九倒是不怎么介意,不就是掐了一下脸蛋吗,又没少块肉!
但刚进院门的八大金刚可不这么想!
“放肆!”萧侍卫。
“大胆!”步侍卫。
“住手!”史侍卫。
“啊~”倪侍卫……
众人循声望向倪侍卫,只见倪侍卫大张着嘴,道了下半句:“~欠”
好吧,他是着凉了!
不去理会他,我们来看接下来的发展。
只见老丈哆哆嗦嗦的放下手,惊恐的望向将他围起来的四个壮汉。
“各位壮士,饶命啊!老朽只是稀罕这娃儿,没有什么歹心的啊!”
“你当然没有歹心,不然,你焉能站在这里!”萧侍卫抱着胸,冷冷的道。
老丈听了,咽了口唾沫,炸着胆子问上一句:“可能告知,这娃儿是何人么?好叫老朽死个明白!”
“死到不用,记住了,这是大唐福将福国公,下回见了,莫要这么无礼!”萧侍卫说完,就打算带着七人护着杜九向外走。
杜九还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个福将的称号?
突然一声大吼,在杜九耳边炸开:“什么?他是福将?他哪点与这画像相像了?”
老丈说着,指着屋内的一副凶神恶煞,呲嘴獠牙,一看就是凶神的画像。
杜九也见过那幅画,他还以为那是凶兽什么的呢。
像穷奇啊,饕餮啊,混沌啊,梼杌啊之类的,不就是这么“炫酷”的嘛?
但他独独没有想到那画上画的是个人!甚至画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杜九只觉得天雷滚滚,是什么让你们这些刁民以为小爷就长那个熊样的?
小爷当年好歹也是风流倜傥,貌比潘安,京城一枝花的好伐!
虽然小爷这枝花早就被莹莹亲手采摘了,但小爷保养的好,依旧是那么的……帅气逼人!
咩哈哈哈~
杜九正得意呢,突然发现现场除了他自己的傻笑,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杜九略一观察,嗯?老丈与八大金刚,竟然蹲在地上,谈论起来那副画像来了!
杜九这个气呀,心道,你们不走我走,哼!
想罢,杜九迈步就往军营走去。
到了军营,杜九才发现,他竟然将那个物件也一起抱了来了。
军中有献殷勤者,见杜九怀抱一物,呆立当处,便上前关心道:“国公爷可是要用饭?”
杜九抬头,心说,这不废话么!小爷奔着啥来的呢?到火头军不吃饭难道还喝西北风不成?
于是,杜九抬起头,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口中连连道:“饭~饭~吃~”
献殷勤者将杜九引到枯树根处,搀着杜九坐下后,又端了最好的饭食过来。
杜九看了看手中之物,心道,我是不是应该洗个手?可我怎么才能用傻子的语气提出来呢?
不过,很快杜九就不用纠结了,因为那人居然喂杜九吃饭……杜九竟然还接受良好……
杜九刚吃了两口饭,突然就听远处传来田尚仁的呼唤声:“国公爷?国公爷?”
田尚仁嘟囔着:“这几个人接国公爷,接到哪去了?哎!真是……”
田尚仁说着说着,就看到了抱着物件的杜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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