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梁翊在身边,可比看蔡赟的脸色舒坦多了,赵佑真大手一挥,豪迈地说:“你们别吵了,朕准了!”
梁翊还跪在地上,一脸期盼地看着赵佑真,仿佛在问,准什么了?如果真的只准他只身匹马前往飞龙山,那还是不要准了。至少给个几千人马,意思意思也好。
谁知赵佑真万分期待地说:“辅明,你已数次在千军万马中取敌人上将首级,这次也一定可以!”
梁翊咬住了嘴唇,什么都没说。以前独来独往,豪情万丈,一个人闯入敌营也不害怕。可他现在有了映花,有了还未出生的孩子,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怕死。他要尽可能的稳妥一点,不可冒失地丢了性命。可赵佑真并没有想到这一层,或许在他眼中,自己并不是他的妹夫,只是一个战无不胜的战神。
梁翊沉默了半天,赵佑真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意图,他只好无奈地谢恩:“谢皇上成全。”
赵佑真乐呵呵地说:“辅明,照你看,给你几天你能砍下夏清的脑袋?”
蔡赟的脸色已经完全变黑了,朝廷众臣却在期待地看着梁翊。梁翊本不想逞能,但被逼到这份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去的路上就要一天,还再熟悉一下情况,怎么着也得五天吧…”
朝堂上响起了一阵“啧啧”之声,梁翊急忙说道:“臣还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说得太冒失了…”
议论之声太大,完全盖过了他的辩解声,梁翊无奈,只好心一横,坚定地说:“那就五天。”
蔡赟冷笑道:“梁指挥果然好魄力,只不过,你敢不敢立个军令状?”
梁翊同样对着他冷笑,他缓缓站起来,说道:“为什么要立?”
蔡赟一时语塞,梁翊又逼问道:“我这次是去救援的,皇上都没有让我立军令状,蔡丞相为何让我立?如果蔡珏将军每次出征都立军令状,那我立下也无妨。如果蔡将军并没有这样做,也请蔡丞相不要苛求晚辈。”
“你…”蔡赟胸口一痛,差点儿晕过去。
“事不宜迟,我可没有功夫在这里扯皮,臣告辞了!”
梁翊说完,矫健地踏出千秋殿,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那雄姿英发的身影,既可顶天立地,又能横扫千军,真乃天生的将才,一时间众人都赞叹不已。梁翊大步流星地走了一段,陆岩才追过来,他握住梁翊的手,激动地说:“世安,勋儿的命可就交给你了。”
梁翊粲然一笑,安慰道:“陆伯,您别担心,我这条命是您救下来的,上次挨打的时候,是陆二哥把我救回家的,这些恩情我都记着,如今终于有机会报恩了。”
陆岩感慨地说:“难得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我们也没救错人。你自己也要当心,如果遇到危险,要先保全自己的性命,明白了吗?”
梁翊感动地点点头,说道:“陆伯,我记住了,等我的好消息!”
“好。”陆岩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塞到梁翊手中,叮嘱道:“上次宫中内乱,勋儿受伤不轻,他伤还没好就上了战场,我这颗心一直悬着。你陆婶还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形,若她知道了,恐怕又要大病一场。你见到他,就把这瓶药给他,让他照顾好自己。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知道了吗?”
陆勋还有父母牵挂,而曾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养父母已经对自己不闻不问了。梁翊心里一酸,接过药瓶,强笑着说:“陆伯,你真是老了,陆勋哥上个战场你就受不了了。你就好好在家等着吧,我俩肯定一起回来!”
陆岩忍住泪水,目送梁翊离开了。或许真的是老了,他越想越难受。而如今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日夜向上苍祈祷,保佑这两个孩子了。
梁翊出宫门不久,竟然遇到了绿绮和小金子。他俩应该是在等陆岩,等得十分焦虑。绿绮见他出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道:“梁公子,朝廷决定派人去增援了吗?”
梁翊笑着点点头,绿绮如释重负,又追问道:“那是派哪位将军?给派了多少人?”
梁翊有些尴尬地说:“皇上派我去,就我自己。”
绿绮难以置信,不过转念一想,便豪迈地笑道:“如此也好,梁公子一人可敌万人之师,还省去了诸多派兵的手续,节省了好些时间。”
梁翊满脸通红,说道:“绿绮姑娘千万别这么夸,我都无地自容了。”
“你一个人正好,我也随你一起去!”
“那里很危险…”梁翊一看绿绮的表情,便知自己多说无益,便爽快地说:“我都忘了,绿绮姑娘的剑法也是很精妙的,那好,我们就一起救陆二哥回来。只不过,如果遇到危险,你要听我指挥,立刻撤退。”
绿绮也爽朗地说:“好,我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
小金子看着眼馋,他又不好意思在梁翊面前说话,便绕到绿绮身后,急切地说:“我要去,我也要去!”
“不行,吴爷爷回来了,你要跟着他好好练功!”
绿绮语气温柔而坚定,小金子自知希望不大,又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梁翊。弟弟已经在战场上“死”过一次了,他的武功又没学成,梁翊不忍心再让他去冒险。他拉过弟弟的手,说道:“你姐姐说吴爷爷回来了,他难得在家几天,你还不抓紧时间跟他学武?”
小金子挠了挠额前的头发,不开心地说:“不想。”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想上战场?”
小金子忽地抬起头来,眼睛顿时充满了光彩,他想说的话有一大堆,可他毕竟刚说话没多久,发音还是很怪,他便将千言万语都咽了下去,简单地说:“去那里,就开心!”
梁翊哑然,他注视着弟弟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想起了遥远的童年。那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向往远方的战场,听到号角和战鼓的声音,他就热血沸腾,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冲。他从小就想当将军,从不避讳自己的梦想,也不怕别人知道,所以他的梦想几乎人尽皆知。
在佑元哥被册封为太子之后,他居然迫不及待地说:“佑元哥,你以后当了皇帝,可别忘了给我封个大将军!”
父亲和哥哥担心他口无遮拦,从而惹来大祸,担心得脸都变色了。谁知赵佑元、赵佑真兄弟俩笑得前仰后合,赵佑元还赞许地说:“不错,小小年纪就有雄心壮志,值得表扬!”
他被夸得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到时候你开创盛世,我就给你保家卫国,只要有我镇守一方,外敌就进不来,自己人也不敢乱,你可以放一万个心!”
对方半天没说话,他生怕自己又说错了话,怯生生地一抬头,竟然看到佑元哥笑中带泪。赵佑元捶了他胸口一下,说道:“小东西,全天下就你最会说话!”
梁翊沉浸在回忆里,绿绮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当上了将军,只不过这个梦想是赵佑真帮自己实现的。梁翊心里空荡荡的,他看到弟弟那双热切的眼睛,心想,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别等“造化”一搅.弄,再弄得物是人非。
他拉起小金子的手,说道:“我同意你去,不过,如果你有一点不听话,我就立刻把你踹回来。你…你还记得我上次打过你吧?”
小金子本来欢呼雀跃,只不过一听到挨打的经历,又羞愧得无地自容。绿绮调侃道:“难怪你跟小金子有缘,你俩的神态还真是越看越像!”
三个人不再浪费时间,冲着飞龙山一骑绝尘,一心想快点救出陆勋。他们并不知道,陆勋其实并不是被夏清劫走了,而是被飞龙山的人给扣下了。夏清也想快点儿度过飞龙山,不过并没有那么容易。飞龙山脚下这条并不宽敞的路上,全是土匪布下的各种机关陷阱,夏清几次强行突破,都弄得损兵折将,尤其是粮食损耗得厉害。他甚至几次派人上山跟寨主交涉,都被寨主很高傲地给拒绝了。使者带回来的口信是:我文骏昊从来不跟叛乱之人谈判!
夏清为儿子报仇,却被一个山贼扣上“叛乱”的罪名,气得他心口疼痛,行军的速度也耽搁了下来。大虞的将士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在飞龙山南侧休整部队,商量着将夏清打回去的对策。
陆勋被扣在山上四天了,他忧心如焚,这群土匪不杀他,也没有放他下山的意思。得知他身上有伤,还有人过来给他疗伤,这让陆勋摸不着头脑。直到他伤好得差不多了,看到了飞龙山的寨主,才恍然大悟。
“陆护卫,好久不见。”
陆勋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文寨主,你还真来大虞做了山大王?”
文骏昊哈哈大笑:“反正齐国也亡了,我回去也没有用武之地,还不如来虞国做个寨主,逍遥快活。”
陆勋笑着说:“我看,你并不是来这里逍遥快活,你是想避开眼线,来虞国培植你的力量,待时机成熟,再杀回去吧!”
文骏昊的笑容消失了,他敬佩地说:“陆护卫果然比梁翊老练得多,上次见到他,他还真以为我是来快意江湖的呢!”
陆勋正色说道:“他心思单纯,恐怕真是把你当朋友了,回到京城也对你的行踪只字不提,想必是为了保护你吧!”
“那当然,梁护卫可是个难得有情义的人,他的好处我可都记在心里呢。”文骏昊“唰”得抽出金刀,笑着说:“虽然见到他,还是会跟他比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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