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什么都没有跟映花透露,可聪慧如她,也能猜出一些来吧。她知道自己认识赵佑元,知道雪影是他的妻子,可她从来没有挑明,在赵佑真面前也守口如瓶,不让自己有一丝危险。
梁翊动情地抱住妻子,说道:“我知道为难的滋味,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要相信我,好吗?”
映花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她爱慕地看着丈夫,说道:“我一直都是无条件相信你的。我想跟你一起离开京城,可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我等着你,等你带我远走高飞。”
子衿躺在摇篮里哼哼唧唧,似乎不满父母对自己的冷落。梁翊急忙把他抱了起来,他才趴在父亲怀里,嘻嘻笑了起来。映花逗着儿子,打趣道:“是时候再给你生个小妹妹啦!”
梁翊急忙说道:“不要了,要一个就够了,不舍得再让你遭罪了。”
映花目光盈盈,柔声说道:“梁家…怎么能只要一个孩子呢?”
梁翊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但映花又不想多说,接过儿子,开心地哼起了摇篮曲。梁翊莫名想了起来——去年映花刚刚生产,不知从何处传来风言风语,说二人生活不检点,映花肯定是婚前就有了身孕,却强词夺理说儿子是早产。
梁翊被这些话给气得半死,一向温和的他要找到造谣的人,将他们全都打一顿板子。不过映花拦住了他,只用一句话便劝住了他——谣言就是用来不攻自破的。
梁翊豁然开朗,但还是心疼妻子名誉受损,还好赵佑真往梁家派了很多太医,要保住这个早产儿的性命,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人再造谣了。
这几年虽说过得幸福美满,但每一步都充满坎坷。面对不可预测的未来,梁翊突然伤感起来。映花冷不丁地亲了他一口,说道:“大魔王,我亲你一口,你的眉头就舒展开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给子衿生个妹妹可好?”
梁翊没法拒绝映花,但每次极致的快乐之后,涌上来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失落。只有将映花抱在怀里,才能勉强入睡。他一次次告诫自己,做人不可贪心,只要家人都平平安安的,他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而且不会再要求别的了。
第二天一早,他还要同其他同僚商量如何收复西南的失地,念及赵佑元刚刚帮过自己,梁翊心里自然五味陈杂。再加上大街上到处贴着缉拿残月的告示,他更是心里发紧。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身份全都暴露了,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得赶紧把家人全都安置好。
小金子现在成了他的贴身“护卫”了,虽然梁翊并不需要他保护,但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把他当自己的亲兵。小金子无法理解梁大哥的忧愁,他现在过得可开心了,因为过段时间就能收到姐姐的来信,还能跟着梁大哥见各种大人物,闲暇之余能跟师父习武,当然,还能时常见到那个小胖妞。不过小金子还是郁闷,因为黄珊珊对谁都热情,唯独对自己冷若冰霜。小金子常常悲哀地想,或许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还不如小黑。
不管开什么会,只要蔡赟和江统在,就能把会开得格外长。蔡赟最起码还能从解决问题的角度出发,江统则是经常把简单的问题弄得格外复杂,不光他自己累,还让别人跟着他一起累。只要他一发言,梁翊就冷眼瞅着他,恨不得冲着他脑门给他一箭。
好不容易散了会,梁翊带着小金子去清风楼吃饭。前几天他就在这里杀了人,但人们似乎都已经淡忘了,这里依旧门庭若市。梁翊位高权重,主人自然格外殷勤,但清风楼的饭菜贵得离谱,小金子不敢随便点,还是梁翊熟稔地点了六个菜。小金子急忙劝道:“梁大哥,我们只有两个人,怎么能吃得了这许多?”
梁翊笑道:“这里价格奇贵,但量却很少。如果不是做得还可以,我才不要来呢。”
菜端上来之后,小金子看直了眼,不停地吞口水,他跟着梁翊吃了很多好吃的,每一次都大开眼界,这次也不例外。糯米藕色泽红润,软糯清甜;酱牛肉切得很薄,但口感十足;烤鸭烤得色泽晶莹,像是抹了一层蜂蜜;另外,还有两盘爽口的青菜,一盘肉汁鲜美的葱煎包。梁翊所言不假,清风楼的盘子比别处的小了一半,但实在是好吃得要命。小金子很想狼吞虎咽,但来这里的都是斯文典雅的权贵人士,他只能尽量吃得慢一些。
梁翊笑道:“在我面前,你不必拘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别因为环境的束缚,丧失了你的本性。”
小金子也笑着说:“不行,我姐姐说了,不好的天性一定要好好收敛。她常常说我太野了,我必须得改一改!”
梁翊深感欣慰,又摸了摸小金子的头。因为梁翊是常客,又向来出手大方,店家还送了一份点心——那点心全是翠鸟模样,黄色的羽毛搭配着红色的鸟喙,每只鸟都活灵活现,真是说不出的小巧雅致。这些小鸟并没有装盘,而是分几层立在一个鸟架上,精致到让人叹为观止,小金子都舍不得吃了。
梁翊看出了他的感叹,便说道:“其实这里面的馅儿也就是枣泥,就是样子做得漂亮些罢了。”
小金子咽了口唾沫,说道:“我可以带回去吗?给师父带几只,再给黄珊珊带几只。”
“难得你小子有心,不过吴爷爷不爱吃甜食,黄珊珊嘛…你就更不用操心了。”
小金子问道:“珊珊也来过这里?”
梁翊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京城哪家馆子我没带她去过?清风楼就更别说了,她每来一次,我就得破产一次。咱俩点六个就足够了,可她有一次点了二十个,她竟然还全都吃光了。我钱都没带够,她把我抵押在这里,自己跑了。若不是我跟老板还算熟悉,我恐怕真得在这儿干活抵饭钱了。”
小金子一想那个场景,顿时笑得前仰后合,越发觉得黄珊珊可爱。他央求道:“梁大哥,就给她带一份点心回去吧。说不定她看到点心,就会对我好点儿了。”
“这有何难?”
梁翊笑了笑,一挥手,让小二打包了两份,让小金子分别给他妹妹和黄珊珊带一份。下午他还要见几个官场上的朋友,就让小金子先回家了。小金子先去看了妹妹,再回到了梁家。他捧着食盒爱不释手,眼前浮现出黄珊珊可爱的脸庞。可侍女小竹说,黄珊珊出门玩儿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小金子有点失望,便一边逗着小黑,一边等黄珊珊回来。
一向乖顺的小黑显得有些暴躁,一次次地跑到大门口张望,似乎是在等黄珊珊回来。映花也一次次派人来问,可黄珊珊始终没有回来。映花又派人去她大哥家问话,黄润说妹妹根本没有来过。小金子心慌起来,他不再犹豫,便牵着小黑,满大街小巷地找了起来。
黄珊珊备受驸马爷和公主宠爱,很多权贵都认识她,她爱吃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小金子祈祷她是去找好吃的了,于是挨个饭馆去找。可他一直找到日落,也没有找到黄珊珊的踪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梁翊一回到家,就听到了黄珊珊失踪的消息。他急忙去找楚寒,让他安排兵马司的人在京城各处巡查。楚寒找人花了黄珊珊的画像,让手下拿着画像去找人。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众人只能干着急。
夜幕渐渐降临,小金子越来越绝望,牵着小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他跑了整整一下午,早已筋疲力尽,累得有些麻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小黑突然兴奋起来,汪汪叫着往前跑。小金子勒着绳子,被动地跟着小黑跑了几步,在“杏花村”面前停了下来。那是一个卖蜜饯和点心的地方,小金子以为小黑是找到了什么吃的,刚要斥责它,小黑却从摆放在门口的案板下面,扒拉出一方手帕来。它叼在嘴里,兴冲冲地送到小金子面前。
那方手帕是紫粉色的,上面绣着白色的小花,小金子闻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俯下身子问道:“这是黄珊珊的手帕?”
小黑不会说话,它只是乖巧地坐在了地上,吐着舌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小金子。天色已晚,杏花村也已经关门,小金子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就踹开了门。里面的一个胖子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地问道:“你是谁?怎么这般无礼?”
小金子瞪着胖子,却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中的绳子,小黑“嗖”得便蹿到了那胖子身上。胖子从未见过小黑这样酷似狼的巨型犬,吓得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小黑在他身上嗅了一番,呲着獠牙,晃着尾巴,又冲进了别的房间。它疯了似的在这所不大的宅子里乱窜,最后气喘吁吁地回到小金子面前,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金子问道:“小黑,珊珊不在这里吗?”
小黑哈喇着舌头,尾巴焦急地扫着地面。而那个胖子见自己毫发无伤,便从地上坐了起来。可还没坐稳,又被小金子一脚踹在地上,他只能叫苦不迭。小金子将脚踩在他胸口上,怒不可遏地问道:“说,今天有没有一位胖乎乎的姑娘来店里?”
胖子吓得要死,嘴上却说道:“每天都有那么多客人,我怎么知道您说的是哪位?”
小金子唤过小黑,脚上又使了几分力气,那胖子杀猪似的哀嚎了起来,小金子又喝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如果你再不说清楚,休怪我让小黑撕了你!”
小黑狂吠几声,颇有几分狼的风范,胖子又吓得尖叫起来,连声哀求道:“这位爷,有话好好说,您再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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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后天又要出差啦,祈祷别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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