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皇子府邸,有人闲散,有人匆匆。
管家脚步急促来到后花园,蓝衣在午后暖阳里已是半睡半醒之间了,他轻唤一声:
“蓝公子,蓝公子!”
蓝衣嗯的一声,却不睁眼:
“嗯,有事吗?”
管家催促道:
“快些起来换件衣裳吧,王爷要带公子出去呢。”
蓝衣一听,立时站起身来:
一个多月憋闷在这宫墙大院里,实在是委屈透顶!不管出去做什么,透透气总归是好的吧!或许会有机会遇见云生或先生他们?
毕竟少年心性,一时雀跃起来,蹦跳着回房换衣去了。
管家见了,也不禁微笑摇头,自去回话不提。
......
......
秋末的黄昏总是来的很快,行人们刚才还在山脚下,沉浸在“秋高气爽”字眼里赞叹不已时,转过山脚,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汽还未消散,太阳就已落进了西山。
于是,山谷中的峦风便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离魂般的游荡过去,却在将出山嵇那一霎那,被外界残留的暖意骤然凝固成滴滴晶露,抹在草间梢头,而白天乍见的葱翠便修成了苍凉境界,寒意愈发的深重起来。
山峰的阴影蛰伏已久,此时便以魔的姿态,决绝扑面罩下,魔影驱赶着行人的脚步,踉跄着,席卷着,不给他一丝松懈的机会。
它坐落在行人的背上,滞重,阴暗,行人就如梦魇压床般的沉心、恐惧,不知所措!
从身的重负逐渐过渡到心的境界,魔的阴影面积越来越繁衍无度,竟渐渐和夜色联手起来,那像是挑唆着整个苍穹的黑暗,都压覆在行人的脊梁之上。
行人颤抖、彷徨、苦不堪言,也无处寻求帮助!
他终于绝望的站下,眺望着前路,黑色的眼睛却始终寻找不到黑暗中的光明,他始终无法分清:
是眼前的路混沌一片,还是自己本身就是混沌的中心?
心灵的重压无法摆脱,终于冲破承受的极致点,遂生最后的挣扎之道:
唯有求死,或许了结。。。
于是,黑暗中便如常传来失足跌下山谷的沉闷声响,魔影至此才心满意足的离去,尽管魔云依旧厚重难解,却在云雾稀薄处,暂时让昏月送进浅薄的照映。
林间,于是似乎能看得清一些前路了。。。
如此墨重,却并未能淹没蓝衣若寒星般的双目,他回头对着骑马缓行的大皇子叮嘱道:
“王爷,此时已不宜骑马前行了。”
说着,自己便跳下马来,把缰绳甩给了身后的侍卫,黑暗中,传来大皇子一声轻笑:
“呵,凭你蓝衣的身手也有忌讳的时候?”
蓝衣伸手接住大皇子的手,大皇子顺势落地,却也轻搂了一下蓝衣的腰身,蓝衣笑道:
“王爷胆子自是肥壮,可惜胯下的牲口不愿为王爷献身啊!”
只听得众人骑乘的马匹,均是不断地打着响鼻,前腿撂刨,明显不愿再往前行走半步。侍卫当中老练者不免回应:
“前面不远处便是通往蓬迷列的天阶了,马匹着实也不能通过,不若留一人看守?”
大皇子应允,于是,带来的六人便分出一人,捉紧缰绳自去寻找栓马处所。
余人便同着蓝衣与大皇子步行攀登,蓝衣边行,便暗自捉摸:
这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呢?看侍卫的熟络程度,貌似以前常来?
山梯越来越陡,触脚之处皆是湿滑苔藓,众人步履不禁慢了下来,侍卫当中有人趔趄摔倒,提醒之声随之四起,蓝衣回头顾盼之间,手已经被一人握住了。
“小心了!”
月昏星稀,笑容却清晰可见,宽厚的手掌,竟然让蓝衣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春秋之交,自己的手脚总是冰凉,云生也如这般紧握自己的双手。。。
他的嘴角不自禁地带着一抹回忆中的温情,大皇子看到,心中却是一颤,再次握紧他的手,暗自思忖道:
“蓝衣,在你的灵魂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终于到得层峦峭壁之处,却见一座静幽寺庙等在那里。
庙宇外形整洁素白,未加任何色彩,即便在黑雾中,却有一种莫名的素雅,与众不同!
寻常庙宇,大门通常是在前院,僧侣宿舍自是在后面休憩,而此处与其他庙宇不同,四面均是僧侣休憩之所,庙堂院口却在中心,倒似佛祖在静修打坐,而众弟子盘腿听闻一般。
蓝衣心中好生奇怪,抬头看匾,却不识是何种文字:
嗯,刚才听那侍卫提起,这里必是那叫蓬迷列的所在了?不知大皇子千里迢迢带我来此,却是为何?
......
......
冥界,五殿郡主包芷妤房中,薛均依旧在尝试着说服包芷妤。
至少在目前,她是促使自己完成一系列计划的“唯一”推手!
白芍决绝返回天界之后,薛均认为:
能让白芍再次回到自己身边,唯有两条路:
一是解除与包芷妤的婚约,一是拿到生死薄和轮回笔,打开时间轴,找到余三儿。
解除婚约,牵扯过大,目前条件并不成熟,不宜操之过急。所以,找到余三儿的下落才是目前的希望。
但,为了这个目的,哪怕是使一些非常手段,也是可行的吧。。。
他扪心自问。虽然有一些在意这个手段被执行人的感受,但,绝不后悔!
他一再提醒包芷妤,魔灵逃脱冥界那天,五殿阎君的作为失常,而他也陈述了自己对五殿阎君的公平看法,貌似包芷妤被他说动了,也自回忆起那天父亲的反常:
包伯父那天,究竟是去见了一个什么样的老朋友呢?
他坐下来,凝视着包芷妤的双目,希望能通过她的一些回忆而找到蛛丝马迹。
包芷妤却也含笑回望着他的双目,四目交接,薛均心里突的一下颤抖:
这包芷妤的双目怎的如此晶然,那里似乎是有一种异彩在绽放、在流动。小时不曾注意过她的相貌,长大也甚少接触,不料,她的神态竟然如此娇媚,风情万种,全然不是平日里的端庄模样。
薛均有些讪讪羞愧,正欲转头修饰一下,却忽然发觉,自己的目光竟然与包芷妤的目光交接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解脱不开。
他心中微凛,神智有一霎那的清醒,但很快被腹中渐渐升起的一种极度**,重新操控了中枢:
燥热发作起来如火如荼,他强忍半天,终于坚持不住,一伸手将坐在那里,微笑着等待已久的包芷妤,横抱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