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一囧,将那栋坍毁在即的房子抛在脑后,跟在童子身边,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童子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回道:“叶小凡。”
“你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小孩子在山里来玩?”
“不知道。”童子一边走路,一边闷声闷气的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你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吗?”
“孤儿啊!前辈,你连孤儿都不知道的吗?”童子反刺道。
“你一个人就长这么大啦?”
童子撇嘴道:“我虽是孤儿,可就不能有亲人吗?我爷爷一手把我带大呢。”
说到这,童子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唐泽,认真道:“前辈,你不交钱就算了,还缠着我问东问西,你难道是偷小孩子的坏蛋吗?我知道自己的名字,来历,什么都知道……你趁早打消这念头吧!”
唐泽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掌盖在童子小小的脑袋瓜上,按着。
童子看到手掌袭来,想躲,没躲掉,此刻感觉头顶被按住,想躲,依然躲不掉。
一边跺脚摇臀摆腰的想躲开,一边暴躁的叫嚷:“坏蛋,你要干什么!放手,放手!”
“小凡啊,我虽没钱,但我决定送你一样比这珍贵无数倍的礼物!”唐泽道。
一听到“礼物”,童子立刻不暴躁了,好奇问:“什么礼物?”
“主角命!”
“这是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童子一副半年没吃肉的馋嘴模样,听到礼物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可以吃的,甜甜的东西。
唐泽再囧,勉强解释道:“就是让你成为罗峰那样的男人!”
“你是要让我变成那个放牛二傻子?”童子一脸惊慌的摇头:“不要!”
“你说的是哪个罗峰?”唐泽问。
“你说的又是哪个罗峰?”小童反问。
“……”唐泽彻底无语了,感受了一下手掌下那颗小脑袋瓜的硬度,稍一用力就要变成烂西瓜,他怕自己不经意的动作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小心而缓慢的松手,道:“我和你这小孩捋不清,下山下山。”
“我本来就在下山,你非要按着我说莫名其妙的话!”童子嘴里咕哝着。
“小凡啊,你很拽你知不知道?”
“你才拽呢,上山逃票,被抓住了还一点也不知羞……”
“我告诉你个秘密呀,以前我看到这山的时候,不仅光秃秃的,而且远没有现在这样高呢。”
“吹牛,你当我小孩子就好骗吗……”
“……”
……
在背洣江一侧的山脚下,修有一圈山墙,现在却倒塌的倒塌,没倒塌的也与青苔,藤蔓之物为伍,与自然融为一体,彻底忘了自己的“职责”。
一条青石打磨得极光滑的石阶从山墙预留的缺口处通向山顶。
山墙外,一大片开阔的场地,与身后山上郁郁葱茏的景象相比,却是截然相反。
荒凉,破败,衰颓。
在那蓬蒿深草的土地里,可以看见许多残垣断壁的痕迹。
一个看似寻常的村庄就坐落在山墙缺口之前的空地里,堵住了正门上山的唯一通道,如山必须从此村经过。
村中,有近百户人家,在残垣断壁的荒野中零星开垦出了贫瘠的土地。
鸡鸣,狗吠,牛哞,猪哼,羊咩……一派再自然不过的农村景象。
跟随小童下山,眼前的一幕大是出乎唐泽的预料。
那极目之处尽皆荒草,下面深埋着的残垣断壁惹人联想。
而在这样一个地方坐落一座村庄也让人惊诧。
他仔细看了看村庄中的人,却发现一个共同点,这村中几乎没有青壮年男女的身影,除了寥寥无几,三五几个小孩,其他尽是老迈之人,不是垂髫老翁,就是白发老妪。
“小凡巡山回来啦?”经过一处屋檐,一个躺在靠椅上晒太阳的老妪睁着一双眯眯眼,似乎永远带着微微上翘笑意的、牙齿落尽、皱巴巴的嘴唇发着软糯糯的声音。
她怀里躺着一只白色大猫儿,比叶小凡肩上的小猴子大了几圈,慵懒的睁开眼看了一下,双目扫过唐泽,竖瞳微微缩了一下,发出“喵”的一声表示招呼,就继续闭目享受温暖的日光浴,让老妪熟练的给它梳理毛发,抚摸着。
“是的,王奶奶,我回来啦。”叶小凡很有礼貌的道。
“乖孩子,今天有什么发现没有啊?”老妪问道。
叶小凡瞥了眼身边“死皮赖脸”跟过来的“前辈”,嘴下不留情的道:“碰见一个不经正门上山的前辈呢。”
“乖孩子……”
强势告状,正想得到王奶奶的声援呢,却没想到她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最后不过是如同以前一样习惯性的加上了一句夸奖。
“王奶奶,王奶奶?”
叶小凡叫了几声却无人应,他小心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悄悄走上前伸出手指头去她鼻子下面试了试,能够感受到平稳不疾不徐的呼吸。
“原来真的是睡着了啊。”他低声嘀咕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心中是庆幸还是不庆幸。
而后,他又继续向前走去,对于身边一路跟上来的“前辈”他已经完全无视了。
走到一处院落前,他先是正了正腰间的弹弓,昂首挺胸,这才推开柴扉,大声喊道:“爷爷,我回来啦。”
然后就跑去屋里找了一个瓜瓢在屋檐前的水缸里舀水喝,比他头还大了一圈的整瓢水被他喝了大半,剩下的他直接举高过肩,要喂给猴子小金喝。
以前小金都会很配合的把剩下的喝完,可这次却久久无动静,扭头看去却发现小金蹲坐在他肩上,一动不动,老老实实的,还保持着他们看悟道天碑之时的姿态。
他心中好奇,嘀咕道:“你今天怎么啦,怎么这么死气沉沉的?”
他心里只有一个粗略的印象,却并不知道这情形是在他遇见“前辈”之后才有的。
“不喝算了。”
将水举高高了一会儿之后见小金没动静,双臂有些发酸的他将水瓢再次放下。
就要将剩下的水倒掉,这才记起旁边有个人,向他一递,问:“你喝不喝?”
唐泽摇了摇头,道:“谢谢你啊小凡,不过你这水我喝了解不了渴啊。”
“我还稀罕你和我家的水了!”
叶小凡瞬间有种自尊受到侮辱的感觉,立刻将水往院子里一泼,倒得干干净净,将水瓢扔水缸里,就往后院去找他爷爷。
见“前辈”不知趣的跟在自己身后往自家后院走,他气冲冲的道:“我家的院子也不稀罕你走。”
更让他气愤的是他的话语只换来那家伙一脸淡定的微笑。
“咔嚓——咔嚓——”
一声声极有节奏的,斧子劈柴的声音传来。
后院左侧有一颗歪脖桃树,一只正在脱毛期,看上去浑身乱糟糟的土狗趴在树根旁边。
一个赤膊老者就在一边劈柴,他不断的将一根根整根木柴竖起,劈开,劈成均匀的婴儿手臂粗细。被劈开的木柴自动向两侧跳开,码放成整齐的两对。
看着这似乎寻常的动作,唐泽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说其他,单是老者对劲力的运用,植入生命血种之前的自己都是拍马难及的。
看着他们进来,土狗突然发出呜呜两声闷叫,直接提醒着主人。
“小凡回来啦,把这对柴火给你王奶奶送过去。”老者很自然的吩咐道。
待他转过身来,身形陡然一僵,这才发现小凡身边还有个人,一个身着“异装”(丛林迷彩越野服)的中年男子。
而后扔开斧头,笑着迎上来道:“原来是有客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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