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不动,说不赢。
进入小灵界时只关乎自己一个人都能让这位族长瞬间下了覆灭灵界之门的狠心,换到全族的胜败,压上几千万人的性命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只是依旧歌舞升平的西陵人是否知道,三日后会有一场席卷天地的滔天洪流将一切淹没,这颗陵江最璀璨的明珠会被淤泥彻底掩埋。
既然无法阻止天灾的发生,那就尽力拯救更多的平民吧。
以他对西陵氏族的了解,这些人才不会管平民的死活呢,可能到了最后一刻都不会把洪水来袭的消息散布出去,他得做些什么。
已经紧迫到没有时间生气了,唐罗对着一旁面含愠怒的唐高旻道:“六长老,我想将族供全部换成粮食与山间窑洞。”
拥有海量族供的唐罗想弄一座满是窑洞的山头,先让西陵一百六十万平民在洪水来临时有个栖身之所,至于粮食的部分,至少先帮他们度过洪水最猛烈的时间。
两年不间断的收粮让唐氏的谷仓几乎要满出来了,不用说这些粮食早就被藏进山里,换出一部分,起码让平民可以挨过第一个冬天。
但他还是低估了豪族长老的狠心程度,统管钱粮的六长老唐高旻直接拒绝道:“现在不行,因为启动了战时条例,所有战略物资不允许兑换只能由族长分配。”
虽然还在生唐罗的气,但这是族中最优秀的晚辈,他也不想让关系太过生硬,又解释道:“这两年山长殚精竭虑才能在西陵北部群山中开辟出可供两百万人居住的场地,三位分宗代表尽心竭力才让家族谷仓满溢。这些资源都是日后唐氏对西陵的中小氏族施恩的最大筹码,他们才是应该全力争取的对象。”
换言之,平民根本没有价值是么?
“这是什么道理!”唐罗朝着六长老质问道:“就因为他们没有什么作用,就任由他们被洪水冲走?这可是一百六十万条性命啊!!”
这样的质问对于上位者来讲是那样的苍白,唐高旻一脸冷色道:“只怪他们太弱,唐氏的山脉没有留给弱者的位置,唐氏的粮食,也不会喂到他们嘴里。”
听完这番冷血到极致的话,就像被一股浊气抵住胸膛,唐罗几乎被气炸了,但他明白,不论他说什么,这个结果都不会更改了。
西陵地势北高南低,北面多是大山,最雄伟的便是北山一脉,全部都是唐氏所有,唐高旻的话便意味着平民不允许登向北面,而南面多平原,向南几十里的野鹿山与昌泽山规模大概只有北山的一半,又因为是弥氏兽谷所在,豢养着无数仙禽灵兽占去大半空间,整个南部山脉能将弥氏全族与新城的人装下就了不起了,哪还有余力照看西陵各族。
所以说,这一百六十万人就活该被淹死了?
懒得再说半句,唐罗扭头便离开后厅,他要救这些人。
少年一脸阴沉地来,怒气冲冲地走,六长老唐高旻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族长唐志道:“少年赤子之心令人动容,只是良善软弱难以交托大事。”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纵横捭阖,冷心为上!
作为统管唐氏钱粮的六长老深知上位者的取舍很多时候不是情义取舍,而是利弊决断。
人与人的感情复杂交错,任何一个决定都会损害到别人的利益,因为世间资源总是有限,而所有有限的东西,便是你多一分,别人少一分,很多时候上位者便要斩断心中的感情,做出一些违心但有利的决策。
唐罗今日的表现,有些让他失望了。
“我觉得很好。”唐志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盯着少年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喜悦。
相比一个冷血的小怪物,他更希望唐氏的未来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哪怕这个人现在对他很生气。
作为一族之长,他只想看看这个失去家族资源支持的西陵天骄,能将这事儿做到什么地步,他只是想等着,唐罗再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宗所礼堂内喧闹之声渐烈,这是得到洪水消息的分宗主们到来的声音,唐志站起身形,往前厅走去。
……
武堂、药房静室
“这..这是哪?”虚弱的龚正睁开眼,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喃喃道。
原本强悍的肉身已经尽数失去了控制,明明意识已经开始苏醒,身体却还在沉睡,滂沱的灵力流转于全身却使不出一点力气,龚正知道,自己废了。
从阎灵境贴身短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此战最轻也是个重伤的局面,忘记挨了多少掌,只记得那个坚定的信念,一定要将书生被掳走的情报送到星辰阁。
不是因为对唐罗忠心,只是希望通过这样的表现,让唐罗能在自己废了之后照顾妻女。
义气商行已经太大了,已经大到垄断西陵的农具行业,三年几个亿的进项,便是换了自己也不敢全部交到一个流氓头子手上。
本来就是靠着唐罗的计谋完成垄断,甚至连这个方向都是唐罗决定的,在天香楼出示令牌后他便一直等着唐府的管事来接受义气商行,准备将义气商行交出去龚正毫无抵触情绪,谁知却一直没有人来。
他其实只想弄好义气帮顺便练好那套《浩然正气诀》,从拿到功法的第一日起他便知道,这部功法很强,强到即便是初学乍练的他面对阎灵境这样灵意合一的蜕凡巅峰,也有办法遁逃,若是能将这套功法融会贯通,一定不会弱于那位西陵赫赫有名的强者。
但现在,这一切都是奢望了。
龚正自嘲的一笑,鼻头一酸双眼朦胧,近三十年的苦修一朝丧尽,今后他便是个废人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阎灵境的一套连打几乎将上升除了脊柱外所有的骨头震碎,氏族当然有接骨断续的灵药,但这样严重的伤势需要多少灵药灵草才能救下,又有谁能舍得呢。
自己只是一个外姓武者而已......
“醒了吧?”静室的房门被推开,唐青衣走到面如死灰的龚正身旁掀开他衣物探了探伤势,淡淡道:“恢复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将针拔了你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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