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大多是亲朋挚友慰不得志者的话语。
这是假定亲朋拥有超乎常人的才能,且笃定其总有一日能够脱颖而出。
可事实上,以主观出发的优秀,通常没法达到发光的程度。
甚至很多时候,这种优秀本身并不存在。
就好像父母看待孩子,只要能吃饭喝水叫个人就算是优秀懂事一样。
武道世界也是同样的情况,自家族人的优秀,总会吹得世间罕有,但放到整个西贺武道的大环境中,不过尔尔。
曾经的朝昌项氏便是如此,夺了云氏传承根基,得到中洲贵人扶持,出了几尊宗师,便以为无人可比。
在朝昌惨败后,虽说是遁逃中洲,却也是抱着自家武道领先氏族的傲气。
但事实上,除开燕云宗师同项家老祖两人,大部分项氏族人的武道水平放到中洲,只能算作中上。
上古百圣出世驱除妖魔,奠定人族霸业后,大多都留在中洲开枝散叶,很多生命不显的低调世家要是亮出牌面,就连宗派也得退让三分。
千万年的豪族林立,这让初来乍到的项氏根本摊不出深浅,最后只能斥巨资,兴建小城的同时,想办法攀附督天王巡。
只是信任督主安玉树对项氏这种丧家之犬并不欣赏,并未给予便利,最终只得了几个巡察使的职位。
虽然巡察使在王巡中已经能够算作中层,但项家上下肯定是不满意的,毕竟这些年为了支持悬空城的发展,项家利用朝昌口岸,不知给督天王巡输送了多少资源。
即便现在王巡换了主事的,也不该将这些功劳凭空抹去啊。
有不忿的项家武宗在接任巡察之责后,时常表达心中不满,风声不久便传到代督主的耳中。
紧接着,就是几场王巡内部的演武,项家巡察使十分不走运的被安排跟一些魔道翘楚比斗。
这些世家制度滋润出来的武者,或许在气血本源武技精妙上要超出散修一些,可单打独斗对上邪道散修中真正的狠角色,还是有些不够看。
最终巡察之位一个没保住不说,更因为丢了朝昌城而被定了个办事不利的罪责。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从项家在督天王巡失势后,倒霉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老祖项乾灵褪仙逝,紧接着遇上了曾有仇怨的世家,曾经对方在朝昌过得有多不舒逸,如今项氏在中洲就过得有多艰难。
没了宗师坐镇,项家处处掣肘,举步维艰。
短短两年功夫,曾经制霸朝昌的项氏变得傲气全无,安分守己。
就同中洲其他潜龙在渊的世家大差不离。
但世上的事,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曾经执掌过风云的项氏,怎甘如此泯灭,频频派出族子游走在宗派之间,想要另寻明主,择一方势力投效。
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给项氏递出橄榄枝的,还是督天王巡。
项家上下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几乎倾尽全族之力。
依照世家提供的情报与成建制的凶境小队,缉拿一些初入凶境的散修,自是信手拈来。
只是相较于风部其他人缉拿为主的战斗风格不同,项氏武者显然是将这几年的积压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了这些无双城弟子的身上。
堰苍麓阳城
督天王巡近月的行动,让这座本不起眼的小城变得人尽皆知。
很难想象一个人口不足二十万人的城市,竟会拥有一座可容纳百万囚徒的豪华监狱。
这里头关押的都是督天王巡认定凶穷极恶,却还有价值的囚徒。
有没落世家的家主,叛逃宗派的弃徒,不慎失手的魔道巨擘,神庭指认的邪道
这些人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监牢中,靠着武者本身强横的体魄苟延残喘,但也鲜少有能撑过三五年的。
即便这样,这座以麓阳为名的监狱中,依旧关押着超过二十万名囚徒,称得上西贺第一监狱。
只是与名号并不相符的,是这座监狱的守备力量。
督天王巡非但没有派重兵把守,就连宗师级的强者都没有安排一个,只有几支武宗率领的巡逻队还有一批常驻的狱卒、刑官。
门户大开的模样,仿佛就是在勾引外来势力攻陷监狱,将人掳走。
可偏偏这么多年,麓阳从未有过劫狱的记录,可今日,一批胆大包天的劫狱客,就在麓阳城外的山林中密谋着。
“麓阳城的地图某已经测绘出来,诸位请看。”
瘦小精干,双目细长却明亮,若是唐罗在此定能认出,这个相貌极为普通的男子,是第二批结业弟子,更是无双同学会的三位领袖之首石三刻。
此人虽然相貌普通,却立志高远,结业后便联络堰苍的结业弟子,借着同学之情结成守望相助的同盟,在世家威逼下谋求发展。
可之后督天王巡将同学会定为祸源,在一场大战中派兵缉拿,使同学会伤亡惨重。
逃出去的不过四分之一,最终愿意来劫囚的,只有七八位。
“某已经暗中观察清楚,关押同学的地方就在东北角这座塔楼里,巡逻队每四个时辰,才会在这儿巡逻至此,人定时分动手,我们闯入城中,攻破塔楼撕开狱门,然后径直离开。”
石三刻指着手绘地图,朝着身旁几位同道描述着计划。
“石会长,当时缉拿会友的王巡武者下手极重,光是最终一役便重伤数十位。闯进麓阳城不难,打开塔楼也容易,可如何将重伤会友带走才是大问题吧!”
同是经营部结业的吕重言指了指地图上所绘塔楼,不无担忧地问道。
“能力有限,项氏那群疯狗今日出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劫狱只有这样一个机会。”
石三刻沉声道:“速战速决,切勿流连或是相救重伤会友,将狱门打开后边分头离开,直奔外海或隐于内陆,以麓阳城的守备力量,定然无法追寻所有人的踪迹!”
“石会长,吾有一事不明!”
傅元山皱眉道:“既然是要劫狱救人,为何不多召集些人马,仅凭我们几人,风险未免也太大了。”
“傅兄所言甚是,明明是世家先发难,督天王巡却将祸首扣在同学会同上,我们何不回学院将此事禀报院内,相信王巡一定会给院长面子放人,为何要做劫狱这般凶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