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透体而过。
公孙兰强忍着痛苦,踉跄的狼狈奔逃。
她的轻功极好,配合剑舞的身法,如梦如幻,但是此刻只顾逃跑的她,已经顾不得什么风采。
只见她的身法极快,在屋顶上轻跺了一下脚,随即人便飘飞而去,穿街走巷,不知道绕了多少街道,公孙兰已经来到镇里的专门据点处,在途中并没有发现任何人跟踪后,这才推门而入,来到一处安静黑暗的房间中。
她打开机关,随着嘎吱声响中,女子身形一闪,没入了其中。
密室里,点着烛火,照的亮堂堂的,在其中已经有着几个人端坐在其中。其中一人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孤僻的老头,他捧着酒杯品着美酒,眉宇间充满了忧愁。老头的对面,则是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似乎满身正气,端坐在阴暗处,烛光照亮了密室,却是照不到他的脸,仿佛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
房间另一边,一个和尚盘坐在地,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很脏的烂草鞋,规规矩矩地坐在密室的角落里,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房间里面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光着头,是一个模样漂亮俊俏,着一身青衣的女尼,?一个则是一身红衣,同样模样不差的美貌少女。
公孙兰点好灯,踉跄的回到台阶上,直喘粗气,看起来心惊胆寒,极为恐惧。
“大姐。”两个女人见到公孙兰狼狈的样子,连忙上前扶住她,问道:“大姐,您受伤了?”
“剑气透体,剑意入骨髓,你是遇到绝顶高手了?”
那个将自己隐藏阴暗处的中年用着叠声的重音说道,他略微抬起身子,让自己的视野微微靠近一些,说道:“以你的武功,天下能够胜你人不多。剑气穿身而不伤,能够打败你,还能以剑气穿身,完全压制你,更是绝无仅有,甚至他还对你是手下留情了。”
“那人敢孤身一人,不到三日连挑我了二十三座楼,用二十三种不同手法,不同的武器,杀了近千好手,武功怎么可能不到?”孤僻的老头轻哼一声,对于藏头露尾的中年人不屑一顾。他品着酒,说道:“我看过他留下的痕迹,他的武功或许在你我之上,更胜一筹。大娘的轻功、剑法、易容术都独步天下,这样都杀不了他,可见他的武功极高。”
“呵!武功极高?”公孙兰冷笑一声,脑海之中不禁那从天而降的一剑,嘲笑道:“那叫武功极高?你们还管它叫武功?如果那也叫武功,武功练到他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人了吧?他不是或许在你们之上,更胜一筹,而是咱们几个加在一起,或许不及他脚下的一筹。”
公孙兰的恐惧,让其他几人大为惊讶,尤其是孤僻的老头、中年人这样的绝顶人物,更是吃惊。因为身为顶尖高手,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是绝对自负的,不管平时言论上张狂又或者是谦虚,但对自身的能耐那是一种堪称极端到自负的自信。想要达到顶尖,心态除去天赋外最为重要的东西。
他们是顶尖高手,自认为不属于任何人,无论江湖上最富盛名的两个剑客,还是一些退隐或者隐藏在暗处,曾经的江湖传说。但是他们也承认公孙兰,也是一位顶尖的高手,若是全力相搏,纵然能够取胜,也无法完好无损,至少要受一定的伤。同样,他们也知道这样的心态,公孙兰也有,顶尖剑客的自负,公孙兰一样不缺。但是如今公孙兰居然被吓成这样样子,苏择在他们心底的评价,再次提高几分,真正的警惕起来。
“霍老头,我知道你已经将兵力收缩,现在总楼至少汇集五座楼的兵力。”公孙兰并非多嘴之人,也不没有多少善心,但是苏择带给她的压力,让她的心灵有些崩溃,她提醒道:“但是我想,即便你汇集青衣楼所有楼的兵力,也未必能够拦住他。据说他还会一些妖术,你可要小心。”
天光放亮,日光洒在大地之上。
“有人找劣者?”苏择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走出客房。只见小二哥领着两个人走来。他们看到苏择,顿时露出大喜的笑容,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苏道长,可算找您了。这是我家主人吩咐需要交给您的。”
这是一张大红的请柬帖子,苏择打开帖子,露出心中的内容:“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
请柬的下方,下面则是宴请者“霍天青”的签字,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字写得很端正,墨很浓,显露不低的书法能力。苏择将请柬帖子翻了翻,说道:“不差啊!劣者才到这里落脚,他随即便找上来了门,看来霍天青的能力,值得让人高看一眼。”
这个送帖子来的,是个口齿伶俐的小伙子,在门外躬身道:“霍总管已吩咐过,小真人若是肯赏光,就要小人准备车在这里等着,送两位到珠光宝气阎府去,霍总管已经在恭候两位的大驾。”
苏择理了理衣服,说道:“就这么去了,有些失礼,带劣者沐浴更衣一番,再去赴宴。
“小真人请,热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那个小伙计说道:“还有洗漱的衣服,也已经放在您的房间了。”
“果然很会做事。”苏择高兴的说道:“居然知道劣者也洗澡,还给劣者准备了衣服。”
那小伙子又笑了笑,略带骄傲的说道:“这里周围八百里以内,无论大大小小的事,霍总管还很少有不知道的。”
沐浴更衣完毕,苏择换来一身纯阳定国套装,手持一柄浮尘,坐上马车,见到他口中无论大大小小的事,很少有不知道的霍天青。霍天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能很注意地听,而且都能听得很清楚,也很难让人讨厌。
此外,宴会上还有另外的两位陪客,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卿,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行空在武林中享名已很久,手上的功夫也不错,并不是那种徒有盛名的人,令人觉得很奇怪的是,他对霍天青说话时,声音里总带着种说不出的谄媚讨好之意。
一个像他这种凭本事打出天下来的武林豪杰,本不该有这种态度。
“看来,霍总管真正宴请的人,并不是劣者。”
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曲桥栏却是鲜红的,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荷叶的清香。苏择半倚着柱子,静静地领略着这种豪富人家特有的空阔和芬芳,望着满桌酒菜,笑着问道:“就是不知道,今天主客究竟是谁?”
“苏真人说笑了。”霍天青笑道:“听闻苏真人虽然年纪极轻,但是剑法高强已成天下之最。武功之高,一人一剑,连挑青衣楼二十三楼,亦能全身而退。若是您这样高手,也不能成为主客,那么还有谁有资格成为主客?”
“好听,霍总管说话果然好听。”苏择笑道:“可惜,依然改变不了,霍总管的主客的确不是劣者的事实。霍总管,你的主客来了。”
苏择话音落下,霍天青与苏少卿的脸色微微一动,不由看向门外。只听轻微脚步响起,几个伙计引着两名客人缓缓而来,人还未到,招呼便已经传来,只听走在前面的客人念道:“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浊歌淡酒照云汉。俯玄黄,降洪荒,笑问魔者魂归归处?风霜路尽,皆是尸骨!”
前面的客人念完,落后一步微微顿了一下,有些无奈跟着念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两位客人吟着诗歌走入水阁,只见他们脚步轻盈带着独特的韵味,昂首挺胸,让人绝对深邃的文化内涵。让霍天青、苏少卿以及马行空三人看呆了。莫说是刚出道的苏少卿,便是已经是老江湖的霍天青与马行空,也忍不住多看两人一眼,有一种想学的冲动。
两名客人走上前,只见他们一人穿着大红的披风,嘴角露着一丝坏笑;一人穿着白衣,带着温润的神情,正是陆小凤与花满楼。
“陆小凤,你怎么念劣者的出场诗?”
水阁之中,苏择翻个白眼,坐直身体,说道:“你的出场诗,不该是‘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出场诗?”一旁的苏少卿露出一丝好奇,少有历经于江湖的少侠,显然从未听说过出场诗的说头,不由望向苏择。苏择嘿嘿轻笑一声,说道:“什么是出场诗?出场诗就是定场诗。少年人,你可能初出江湖,所以并不知道。如今的江湖,能打能杀已经不流行了。”
苏择将浮尘一甩,露出洒脱的造型,对着苏少卿道:“现在流行的是内涵,玩的叫格调。会摆造型那只是基本功,吟诗那才是高端的装逼手法,不仅可以烘托气氛,更是能展现自己深邃的文化内涵,表示自己是文武双全。而且念诗出场,能吸引注意力,最大程度地展现自己的存在感,含蓄又不张扬地让大家看过来。”
“这年头你没点文化,不能念出两句诗,都不好意思出门充当大侠。”他露出一丝坏笑,才说道:“你要像当大侠们,武功练到好不好倒是其次,出场时念的不好,肯定是当不了大小。我若是你,还是先回家苦心钻研几句傍身,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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