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
当世两大绝顶剑客之一。
这名字本身就像是剑锋一样,冷而锐利。
阎铁珊竟也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突然大喝:“来人呀!”
除了两个在一旁等着斟酒的垂髫小童和不时送菜上来的青衣家奴外,这水阁内外都静悄悄的,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但是阎大老板这一声呼喝后,窗外立刻有五个人飞身而入,发光的武器:一柄吴钩剑、一柄雁翎刀、一条练子枪、一对鸡爪镰、三节镔铁棍。
五件都是打造得非常精巧的外门兵刃,能用这种兵刃的,无疑都是武林高手。
西门吹雪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冷冷道:“我的剑一离鞘,必伤人命,你们一定要逼我拔剑吗?”
五个人中,已有三个人的脸色发青,可是不怕死的人,本就到处都有的。突听风声急响,雁翎刀已卷起一片刀花,向西门吹雪连劈七刀。三节棍也化为一片卷地狂风,横扫西门吹雪的双膝。这两件兵刃一刚烈,一轻灵,不但招式犀利,配合得也很好,他们平时就常常在一起练武的。
西门吹雪的瞳孔突然收缩,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剑已出鞘!
霍天青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小凤,陆小凤不动,他也绝不动!
马行空却已霍然长身而起,厉声道:“霍总管好意请你们来喝酒,想不到你们竟是来捣乱的。”
大喝声中,他伸手往腰上一探,已亮出了一条鱼鳞紫金滚龙棒,迎风一抖,伸得笔直,笔直地刺向花满楼的咽喉。他看准了花满楼是个瞎子,以为瞎子总是比较好欺负的。只不过他这条滚龙棒上,也实在有与众不同的招式,一棒刺出后,只听“格”的一声,龙嘴里又有柄薄而锋利的短剑弹了出来。
花满楼静静地坐着,等着,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又是“格”的一响,这柄百炼精钢的龙舌短剑,已断成了三截。马行空脸色变了变,一抖手,滚龙棒回旋反打,一双龙角急点花满楼左耳后脑。花满楼叹了口气,袍袖已飞云般挥出,卷住了滚龙棒,轻轻一带。马行空的人就已倒在桌上,压碎了一大片碗碟,花满楼再轻轻往前一送,他的人就突然飞起,飞出了窗外,“扑通”一声,跌在荷池里。
苏少卿不禁失声道:“好功夫!”
花满楼淡淡道:“不是我的功夫好,而是他差了些,云里神龙昔年的武功,如今最多已只不过剩下五成,莫非是受过很重的内伤?”
苏少卿道:“好眼力,三年前他的确吃了霍总管一记劈空掌。”
花满楼道:“这就难怪了。”
他这才终于明白,马行空为何会是这样一个谄媚讨好的人,在刀头舐血的朋友,若是武功已失去大半,就不得不找个靠山,能找到“珠光宝气阁”这种靠山,岂非再稳当也没有。苏少卿忽然道:“我也想请教花公子闻声辨位、流云飞袖的功夫,请!”
“请”字出口,他忽然将手里的筷子,斜斜地刺了出来。
这个温文儒雅的少年学士,此刻竟以牙筷作剑,施展出正宗的内家剑法,一霎眼间,就已向花满楼刺了七剑。
不过转眼间,整个水阁都沦为战场。
苏择举起酒杯,缓缓抿了一口气,忽然一拍桌子,反手轻叩,顿时绯红龙影他掌心蕴生,轻划一个半圆,便是一击劈空掌。顿时龙影飞旋,绯红龙影强势插入西门吹雪六人的战场。西门吹雪的剑极快,不过几乎回合,阎铁珊请的五名高手都已经接近落败,只见他一剑挑开是枪的手腕,随后一剑刺向使刀与使棍的喉咙,一剑近乎夺二命。恰恰此刻,那龙影劲力蛮横又澎湃,旋转间便已经分开五人,向西门吹雪缠绕而去。
西门吹雪轻哼一声,长剑轻挑,剑尖从龙影逆流而出,顺势一剑便将龙影劲力挑散,飞散的劲力化为五道,将见势围攻上来的五人撞飞,生生击出水阁,几近昏阙的瘫倒在地。西门吹雪冷冷看了苏择一眼,望着苏择只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年,稍稍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扭过头,望向阎铁珊冷冷说道:“你本该自己出手的,为什么定要叫别人送死!”
阎铁珊冷笑道:“因为他们的命我早已买下了。”
他一挥手,水阁内外又出现了六七个人,他自己目光闪动,似已在找退路。现在他说话已完全没有山西腔,也不再骂人了,但声音却更尖、更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根尖针,在刺着别人的耳膜。这时候,陆小凤忽然笑了笑,道:“原来大老板也是位内功深湛的高手。”
霍天青也笑了笑,淡淡道:“他的武功这里只怕还没有一个人比得上。”
陆小凤道:“只可惜无论他武功多高都没有用。“因为他有个致命的弱点。”
陆小凤道:“他怕死!”
此刻,再次出现七名高手已经扑向西门吹雪,跳出来的七个人中,没有一人不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但几乎在一瞬间,便已经落败在西门吹雪的手中。只见西门吹雪剑出宛如闪电,一剑七式刺出,几乎霎那便已经逼近七人的咽喉。
七人脸色煞白,根本无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逼近。就在这时,一声龙吟响起,顿时一股巨力推动七人倒飞出去。虽然没有躲过西门吹雪的剑,但是终究保住的性命。这一次,西门吹雪终于彻底望向苏择,真正意识到眼前的少年道士,很可能是一名不下于自己的顶尖高手。
“你们几个够了没有?”苏择一拍桌子,怒视陆小凤。陆小凤眼睛一凝,他深吸一口气,望着苏择,问道:“你要为他出头?”
“废话,阎老板用最好的酒、最好菜,来请劣者吃宴,难道还想让劣者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家里而无动于衷?”苏择冷冽的瞪了陆小凤一眼,训问道:“是不是江湖呆久了,就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了?两句话还没说完,就动手掀桌子?陆小凤,阎老板怎么说也算你的朋友,哪怕是酒肉朋友,也是朋友。人家好心好意请你来赴宴,用最好的山西汾酒招待你,可曾对不起你?你过去也不是不曾与阎老板打交道,他每次好吃好喝招待你,可曾亏待你一次?你这么咄咄逼人想干嘛?”
“不错。”阎铁珊眼睛一亮,他意识到苏择可能为自己出头,顿时意识到自己一线生机所在,连忙说道:“陆小凤,往俺这么多年都将当朋友,每次你来了都用最好酒,最好的菜找你的,可曾亏待过你?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苏择冷笑一声,随即望向阎铁珊,也是对他嗤笑道:“阎老板,你也是做到多年生意的人,以和为贵的信条都忘记了?陆小凤不过是想打听一些事情,三句没问完,你就要打打杀杀。你若是不愿意讲,直接拒绝便是,难道陆小凤强逼你吗?现在闹出这个样子,可是都怪你自己,我都怀疑你的生意怎么做到这多大。”
我擦!你到底是哪一头的?
阎铁珊脸色不由铁青,看向苏择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但是面对陆小凤、西门吹雪这样高手,光凭自己与霍天青,他实在没有把握可以逃命。如今,眼前这位武功不知道深浅的苏择,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机,自然不能得罪,所以不由沉默不语,并未反驳。
陆小凤与阎铁珊被苏择训斥的不语,整个水阁只剩苏少卿与花满楼。
此刻,苏少卿已攻出了第二式连环七剑,剑光轻灵,变化奇巧,剑剑不离花满楼耳目方寸间。花满楼还是坐在那里,手里也拿起根牙筷,只要他牙筷轻轻一动,就立刻将苏少卿凌厉的攻势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苏少卿第二次七剑攻出,突然住手,他忽然发现这始终带着微笑的瞎子,对他所用的剑法,竟像是比他自己还要懂得多。他一剑刺出,对方竟似早已知道他的下一着,他忍不住问道:“阁下也是峨嵋传人?也会峨嵋剑法?”
花满楼摇摇头,微笑道:“对你们来说,剑法有各种各派,招式变化都不同,但是对瞎子说来,世上所有的剑法,却都是一样。”
这本是武学中最奥妙的道理,苏少卿似懂非懂。这时候,花满楼却已在问他:“阁下莫非是峨嵋七剑中的人?”
苏少卿迟疑着,终于道:“在下正是苏少英。”
花满楼笑道:“果然是三英四秀中的苏二侠。”
突听西门吹雪冷冷道:“这个人既然也是学剑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苏少英的脸色忽然苍白,“格”的一响,连手里的牙筷都被他自己拗断了。
西门吹雪冷笑道:“传言中峨嵋剑法,独秀蜀中,莫非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苏少英咬了咬牙,霍然转身,正看见最后一滴鲜血,从西门吹雪的剑尖滴落。
这时候,苏择忽然一伸手拦住苏少英,冷笑着向西门吹雪道:
“那你哪?既然你觉得自己剑法不错,为什么不敢找我比剑?我才是剑法最高的一个。你不敢找我比剑,却要难为一个未出茅庐的学徒,可是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