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病房。
胡婧基本上每天都会来探望，今天又给周讯带来了银耳莲子羹。
话说自从老吴负责剧组的后勤之后，他把原来饭店的厨师，因为饭店转让失业的，他的小学同学给招来了，在剧组开起来小灶，几位主演和剧组主创们的生活水准一下子就上去了。当然住院的周讯更应该享受小灶的待遇。
周讯窝在病床上颇为享受地喝着莲子羹，胡婧坐在病床边削着本地特产的鸭梨，然后一小块一小块的把果肉切在干净的盘子里。剩下的核上还有点果肉，她都没舍得扔，“咔嚓，咔嚓”全都啃干净。
周讯看她这副模样，不由笑道：“瞧你省的，自己削一个吃呗！”
胡婧嘻嘻一笑，道：“我这是受了某人的影响，习惯了。”
说着，在切好的果肉上插好牙签，道：“慢慢享用。”
周讯瞟了一眼果盘，抿抿嘴道：“在家他就是这么伺候你的？”
“那当然了。凡是吃的，都归他负责。不过我也干活，家里的收拾、洗衣服都是我来。”说着，胡婧又好奇道：“周讯姐，你们呢？你和姐夫是怎么分工的？”
“呵！我们俩啥都不会干，吃饭到外面，收拾请钟点工。”周讯笑道，“想想还真羡慕你们。”
“你们这叫享受生活，我们那叫穷开心！哎，姐夫真的不来吗？”
“还有两天就要出院了，他还来干嘛？再说，我早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别来了。”周讯一脸无所谓道。
“那你不想他啊？”
“想又怎么样？”
周讯幽幽一叹，道：“都习惯了。”
她是前年拍高小松导演的《那时花开》时和濮树认识相爱的，掐指一算快将近两年了。但是长期以来两人都是聚少离多，原来再热烈的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开始淡漠了。
“你呢？你平时在外面拍戏也想他吗？”她接着笑眯眯地看着胡婧反问道。
“想，当然想了。所以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通电话。”胡婧笑道。
“那他浪漫吗？”
胡婧微微沉吟，最后还是皱着眉头摇摇头，神情不满道：“一点都不浪漫，大概除了我们俩刚确定关系那会儿，送过我一次花之后，就没有过第二次。后来我问他，你怎么不送我花呀？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周讯托着下巴，很恰当地捧哏道。
“他说，花又不能吃！你说他这话说出来气人不气人？他呀，除了好吃就是抠门。你想跟他一块儿出去吃饭，你就得跟他说，哪家饭店有什么菜特别好吃，要不然他一准会说，浪费这钱干嘛，还不如在家自个做呢！”
胡婧的话逗得周讯咯咯直笑，想到当初两人一起拍《苏州河》那会的情景，他这人似乎一点都没变。
“那他平时在家干嘛？”
“写剧本，画画，要么就是研究吃的，整个儿一小老头。”胡婧吐槽道。
“那你还那么喜欢他？”
“就是，这点连我自己都奇怪。”
胡婧嘟着嘴道：“以前上学那会我想象的男朋友一定是特帅、特绅士、特懂得浪漫的那种。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了他。”
“那你后悔吗？”
发牢骚管发牢骚，但是想到两人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她一脸神往地摇摇头道：“不后悔！”
“嗯，他身上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
周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或者说是有感而发的一句话，让听着的胡婧心里突然猛地一跳，她看了一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也在回忆的周讯，笑道：“说起来你们俩早就认识了，你要是真的被他吸引，那你怎么不追他呀？”
“吃醋啦！”
周讯眨巴眨巴大眼睛，笑眯眯道：“当时我倒是想追来着，可人家不答应，我有什么办法？”
“……”
…………
不开森！就是不开森！
尽管胡婧知道周讯是开玩笑，但这玩笑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更过分的是那个死人从未跟自己提起过这事。
虽然她心里也清楚，既然从前未发生，将来也不太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她的心里就是堵得慌，尤其是想到在拍戏的时候，那个死人每每看到周讯的表演总是一副眼睛放光的样子。
不行，今天一定要找他问问清楚！
李睿很累，今天在拍摄现场，当那场戏拍完之后，于老师竟然真的崩溃了，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李宁玉。直到老高喊“咔”，她甚至都忘了穿衣服，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
还是李睿赶忙帮她披上衣服，而紧接着冲进来的她的助理居然对他还怒目以对。
于老师一时半会平缓不了，这戏自然就没法拍了。好在剧组从开机到现在，拍摄基本很顺利，而且周讯和于老师的表演都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尤其是今天这场戏，在他看来，于老师最后的爆发已经不输于原版中的李兵兵。他一直认为李兵兵之所以能凭借李宁玉这个角色获得金马影后，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场戏。
趁着今天没有安排夜戏，晚饭后李睿召集剧组的主创开了一个会，主要是总结前一段的拍摄工作，展望……呃，就是商量一下接下去几场戏的安排。
按照最初的拍摄计划，天京的戏份，就剩下白小年、吴志国和女刺客这三场很残酷的刑讯戏，离二十号剧组放假还有六天，时间上是足够了。所以大家都比较轻松，开完会老吴还特别安排了夜宵。
回到房间差不多快十二点了。
“你还知道回来呀？”
“呃……开完会，老吴张罗大家喝了两杯，怎么了，不会怪我没叫你吧？”
李睿比较诧异，平时要是这个点回来女朋友早就呼呼大睡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还盘腿坐在床上看电视，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哼，你啥时候想到过我？”胡婧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哎，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我还真想到你了，可不知道谁，这两天老嚷嚷着要节食，要过午不餐，要减肥的？”
“我现在不想减肥了，想吃宵夜了，不行啊？”
“行，当然行了！”
得，女朋友不知道今天又吃了什么枪药了，分明是故意找碴的节奏。李睿现在压根就提不起精神来跟她争吵，连忙装怂，拿起睡衣，往卫生间走去的同时，嘴里还犹自嘀嘀咕咕道：“又不胖，不知道减的哪门子肥？”
“回来！你嘴里嘀咕什么呢？”
“哎呦，我的姑奶奶，别闹了行不？这明天一大早我还得拍戏呢。”李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苦着脸道。
“谁叫你这么晚回来的，过来，我有事找你谈！”
“啥事？”看着女朋友一脸严肃的表情，李睿疑惑道。
“我问你，嗯……你和周讯姐刚认识那会，那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胡婧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同时也想试探试探他的口风。
“发生了什么事？啥事啊？”李睿一头雾水。
胡婧一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道：“装，你还给我装？周讯姐都跟我说了。”
“她说什么了……”李睿真的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和周讯的关系一直很正常，上次拍完《苏州河》到现在都两年多没见了。
不过当他想到《苏州河》，两人拍戏时一起渡过的那段时光，似乎也都挺正常的，除了有一次两人在黄河路美食街吃宵夜的时候……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想起点什么来了？”胡婧冷笑地看着他。
“没有！”他坚决地摇头，同时心里却在不停地腹诽那个如今还躺在医院的女人。这叫什么事呀，纯属没事找事！
“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反正我是问心无愧！”李睿一副理直气壮，话说他的确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那啥，我洗澡去了，这都几点了，你也早点睡吧！”说着，他义无反顾地转身溜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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