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只有评委席上的余青仁等人注意到了叶辰的穿着,在叶辰旁边的参赛者同样也是注意到了。
有不少人都对叶辰投以了好奇的目光。
尤其是其中一个身着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
在看到叶辰身穿一身风衣的时候,他先是朝着叶辰多望了两眼,旋即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个人名叫江扎辉,已经连续参加了三届技能比赛,对于来这里参赛的新老面孔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就算是工作人员也未必比他清楚,他看得出叶辰完全是一张新面孔。
“江大哥,你看那个男的,穿的这么奇怪,会不会好厉害----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好像是第一次来参加这个比赛呢。”
在江扎辉的身旁,站了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
她的肤色比较黑,穿着白衣就更显得如此。不过脸蛋确实长得还算甜美,整个现场可能也就她一个女参赛者了,基本上来参加比赛的都是男性。
江扎辉听到女子发问后,不屑的摇了摇头:“哗众取宠而已。”
“嘿嘿,我也举得是这样,他跟你抽的是同一组呢,都是针灸。”林曼又说道。
“放心,我都拿了多少年冠军了,像他这样的,我还真是不放在眼里呢。”
“说的也是。”林曼点了点头道。
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江扎辉还走到评委台前,跟蔡建笑着说着些什么。蔡建则是最后压低了声音对江扎辉说道:“小江,不许给我丢脸,把冠军给我拿回来。”
原来江扎辉和林曼都是蔡建的研究生出生,现在都在本院内的中医科上班。
…
…
在三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三条队伍终于开始分别进行比赛。
而评委的注意力也被分散成了三股。
至于认药的比试收到评委的关注并不多,之前也提过了,认药的比试无非就是看谁认桌上的中药材又快又准,其实本身并没有特别大的难度,凡是学这一行的,基本上都能够认得出来。
所以说,台上有十来名年迈的评委,基本都是将注意力落在了针灸和把脉。
叶辰所抽到的是针灸的比试,故他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两片区域已经开始的比试,而是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身前不远处的那个铜人身上。
华光医院在这针灸比试上果然是花了一些心思的,就叶辰估计,这个针灸铜人的价值少说也有好几万块钱,听孙强偷偷给他的描述,只要扎针扎在正确的位置上,铜人身上的穴道便会有液体流出来,而这些特殊染料做的液体是赛前工作人员灌在铜人体内的----而更加珍贵的针灸铜人文物,据说里面灌注的都是水银。
叶辰注意到参加针灸比赛的,总共就只有十来名选手,并无女士,清一色的男性。
这其中,尤其以江扎辉给叶辰的印象比较深刻。不为什么,因为这家伙眼中的傲气最盛,望向叶辰的眼神当中,也最具挑衅意味,有种根本不把人看在眼里的味道。
针灸比试分成三轮。
因为艾灸在这室内并不方便,也没有什么值得考察的地方,所以所谓的针灸比试说白了,不过就是针的比试。
第一轮很简单,考官在前面说一个穴位。
要求参与者能够将穴位准确的用手指指出来,并且将穴位的功效主治配伍说出来。
这第一轮是刷人用的,但凡没有能够准确做到的参赛者,即被淘汰,又或者是超出时限的参赛者也是同理。
第二轮仍旧是不需要针具,剩余的参赛者会被考官分别发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他们抽到的题目,题目大致就是给一个针灸的特色病种,然后让参与者自己配伍相应的穴位。
其实这第一第二轮,都相当于是纸面上的考试一样!
第三轮最是简单。
剩余的参赛者分别拿出针具,对铜人认穴扎针。
可能是这次来参加的受试者水平总体都比较高,这第一轮下来居然就刷掉一名参赛者。
叶辰顺利进入到第二轮。
第二轮的题目相比第一轮就要难上许多了,叶辰抽到的是一个面瘫。
面瘫算得上是针灸的特色病种了,针灸在面瘫疾病方面的疗效是毋庸置疑的,民间有种说法,面瘫患者主要脸上是吹入了“鬼风”,用中医的说法来说,即是风中经络。
针刺即是为了祛风。
叶辰三两下便是将主穴配穴全部写在了考卷之上,包括初中面瘫者针刺时应以浅刺等等的注意事项等。
将答卷上交之后,叶辰便是安静地站在场内静静地等候。
其余参赛者还在奋笔疾书,除了叶辰已经交了答卷之外,江扎辉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交掉了答卷,看到叶辰的速度居然比他还要快上一分,江扎辉先是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是恢复了正常,环胸等在原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答题时间到了,大家伙也都把卷子上交了上去。
又过了二十分钟考官阅卷的时间,通过第二轮复试的名单才被公布出来。
让叶辰十分惊讶的是,这第二轮结束之下,居然一下子刷掉了十个人。也就是说,剩下进入第三轮的,正剩下两人,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江扎辉。
也难怪了,这些考题可能都不难,都是普通高等中医类院校学生都能做的题目,只不过大家在主穴上都没有问题,但是配穴却未必能抓准,考题给的病案很细,同一个病不同的症候,所选的配穴也都是不尽相同的,这就相当考验基本功了,看似不难,实则暗藏玄机。
叶辰看到不少针灸的受试者都怀着疑惑、懊恼、不甘地情绪走出了场地,有的直接离开了,还有的则是呆在原地看着剩下还在参加比赛的人。
“就剩下你跟我了,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倒是有两把刷子。”
叶辰看向江扎辉,原来是这家伙在跟他说话。
江扎辉这时候再看叶辰的目光就没有最开始那么轻视了,他看着叶辰问道:“不知道兄台是哪位老师门下的学生?”
叶辰谦虚地笑了笑说道:“自学的,自学的。”
叶辰这种谦虚的口气说出这个字来,听在江扎辉的耳朵里,却怎么也觉得他是在挑衅,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中医这种东西讲求一个传承,年轻的厉害中医少之又少,一般都是一个学生跟一个老师,而往往厉害的中医性情古怪,不收弟子,甚至不少古老的中医门派更是喜欢一脉单传,这也导致了中医发展的缓慢。
反正打死江扎辉,他也不相信叶辰是自学的。
靠自学的话,中医这些玄乎的东西,有那么好摸索么?像他还不是从学校出生,然后找到了蔡建,跟着他学习了三四年?
“你们两个,过来。”
考官是一个中年女子,一头短发,胸牌上写着的也是华光医院的中医科。
她在看到叶辰之后,眼睛;里有一丝异色闪过,也不知道是看叶辰的着装奇特,还是因为以前没有见过叶辰这张生面孔。
随着两人分别来到针灸铜人面前,被桌子拦着的场外观众不少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其实这场技能比赛,最具看头和观赏性的,应该就要数这个针灸铜人了---另外两个无论是认药还是把脉,都没有多少观赏性,哪里有扎针来得有看头?
评委席上,余青仁和蔡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铜人两旁一左一右的叶辰与江扎辉身上。
蔡建那是自然不用说的,江扎辉是他带了四年多的得意门生,现在更是在他手底下上班,刚刚还让江扎辉给他继续把冠军拿回来不要给华光医院丢脸呢。
“好了,恭喜你们二位顺利进入第三轮---”女考官的声音顿了顿,然后说道:“你们两位第二轮的答卷写的都非常好,很完美,尤其是你。”
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叶辰身上。
这个穿着风衣的年轻人给她的惊讶太多了。
叶辰的答卷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丝毫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这一点哪怕是江扎辉的卷子也比不上。同为一家医院的医生,作为考官的她资历要比江扎辉老道许多,她也知道江扎辉的水平。
可是眼前这个比江扎辉还要年轻了不少的叶辰,在卷子上答案的精炼程度以及完美程度都要更胜一筹。
“你叫叶辰是吧?”
女考官已经从报名表上看到了叶辰的名字,这个名还是孙强给他报的呢。
“嗯。”
叶辰点了点头。
“你在一旁等等,因为只有一个铜人,所以----”女考官指了指江扎辉,说道:“小江,你先来。”
江扎辉看了退到一旁看着的叶辰一眼后,这才上前一步,取出银针,静心凝神。
女考官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一组穴位,足阳明胃经,井荥输经合。”
这个简单。
江扎辉迅速蹲下身来,在铜人的脚上开始。
历兑、内庭、陷谷。
解溪、足三里。
五针下去之后,很快便有红色的液体从穴位中流了出来。
“三里,烧山火。”女考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江扎辉于是立即开始进行补泄。
所谓烧山火,其实是一种复式补法,对施诊者的要求很高,将穴位深浅分为三个层次天地人,天在浅,地在中,人在深,入针在天层,重插轻提九下之数后,再进入地层,同样是重插轻提,最后针入人层,同样是重插轻提九下之数,留针完工。
这种补泻手法很考研针者手上的劲道。
不一会儿,江扎辉的额头上便是浮现了汗珠。
不远处评委席上,蔡建看着江扎辉手上的动作-----虽尚有可以提升的余地,但是对他来说进步已经不少了,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照这个完成度来看,这场比试江扎辉赢定了!
第三轮的考题是他亲自出的,并且早在赛前就将考题透露给了江扎辉,后者更是在平时练习过不下数十遍。
这考题对年轻人来说不可能不难,第三轮和第二轮的难度更是几何倍数上升,在蔡建觉得,叶辰可能连烧山火透天凉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江扎辉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刚才手指上的力气用刀极致,不出汗也难,不过在看到红色的液体从三里穴不断涌出的时候,他不禁满意地笑了起来----赢定了!
“叶辰,现在轮到你了。”女考官的声音转向叶辰。
叶辰点了点头,走上前两步。
在江扎辉的针拔出之后,铜人又恢复了原样,红色的液体也消失不见。
“听好了叶辰,你的考题是----”女考官的声音悠悠浮现:“八会穴!”
叶辰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盒毫针----他口袋里还藏着一包奶茶店老头给的神秘竹针,但是叶辰自己都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能不能用,这时候拿出来显然不合适,于是他就拿了一包普通的消毒针,这是他吃饭的家伙,随身携带!
所谓八会穴----
脏会章门、腑会中脘、血会膈俞、脉会太渊、髓会絶骨、筋会阳陵、气会膻中、骨会大杼。
叶辰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这个铜人和他人一般高,铜人身上的穴位叶辰甚至可以蒙住眼睛找准。
当下手上迅速直接抓起了八根银针。
右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铜人身上个各处绕过,总共八个方位,一共留下八针。
八针几乎是同时落位!
精准,迅速!
整个过程中,叶辰都没有用眼睛去看!
“好精准的手法!”
评委台上,余青仁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不可能......”
蔡建也站了起来,推了推镜片满脸的不可思议。
两人先后离席,走下评委台,来到场内看着铜人身上八处叶辰下的针。
余青仁更是伸手在章门处的银针上碰了碰。
红色的液体在铜人胁部徐徐流下,没有一丝一毫地断流。
“毫厘不差!”
余青仁惊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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