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押运车差点弹飞起来,车厢里的押运员们被颠的够呛不说,更要命的是一些没有来得及拧紧的水壶也都被打翻在地,水流了一车厢。
押运小队的队长敲了敲车厢,拉开一个小口,对着驾驶室说道:“停一下,水翻了,今天的路怎么这么颠?”
肯特只是一名司机,他不是队长,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听从命令的那一个。很显然车厢里的队长并没有想要任何关于颠簸的解释,这也不是第一次路上布满了石头,只不过这次的石头比以往的更加密集,也更大一些,路况的确不是太好。按照帝国中央银行的工作守则,押运车在离开了银行车库之后抵达目的地的这个过程之中,是绝对不允许停下的。只是规则如此,未必所有人都会遵从规则行事。
肯特很听话的减缓了车速,寻找了一块相对安静平稳的地势靠边。
第一次违规操作的时候他也有些胆怯心慌,但是渐渐的也就习惯了,长途路上肯定需要排泄或者休息,两天的路程也不可能短时间跑完,难免的要在途中有几次停歇,久而久之也变得麻痹大意起来。
押运车缓缓的在路边停了下来,车厢由内而外的打开,四名押运员没有按照规章制度中的要求时时刻刻穿着防弹衣,他们脱掉了沉重的装备,穿着内衣就从车厢里跑了出来。七年的时间里还没有人敢于劫掠帝国中央银行的押运车,这也让他们产生了懈怠的心理。天气还有些冷,有一个人在车厢里负责清理那些水渍,另外三人则哆嗦着下了车,跑到了车外,掏出了小兄弟对着路边的荒草丛快乐的排泄起来。
他们彼此说着有趣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在这旷野之中,还藏着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枪声响起的第一秒钟肯特就发动了押运车,他确实有很多地方违反了押运规则,可这不意味着他把手册上所有的要求都忘了。在押运工作手册上第一要务就是确保车厢内运送的金钱和贵重物品的安全,突发情况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停车,也不能减缓车速。车子发动的同时,那个在车厢内清理水渍的家伙第一时间就把车厢门关了起来,至于外面的人会有怎么的结果,并不在他的考虑当中。
面对劫匪的暴行如果能保住这一车的金钱和贵重物品,他回去之后肯定会受到嘉奖,外面那些家伙的家属也会得到一大笔抚恤金。况且,枪声响起,那些连防弹衣都没有穿的同事们肯定已经殉职了,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些死人耽误关闭车厢门的宝贵时间。枪声接连的响起,肯特已经满头大汗,他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将头盔戴好,防弹衣的扣子扣上,车厢里的那个家伙也差不多,慌乱的将所有装备穿戴整齐之后紧张的端着步枪坐在车厢里瑟瑟发抖。
没有办法不害怕,敢抢劫帝国中央银行的劫匪绝对不可能留下任何活口,这一点车上的两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作为帝国最大的银行,任何有损于银行利益的行为都意味着和帝国最大的金融集团作对,是对帝国最大经济体的挑战,就算是执政党都未必能够抵抗得住来自帝国中央银行的攻势。劫匪们为了确保安全会最大限度的避免出现意外走漏消息,灭口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车上的两个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顺利安全的抵达下一个城市。到了城市里,不仅会有警察,还有宪兵队、驻军和银行本身的保卫体系。
在他们的身后,三名前一刻还活生生的同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脸上惊惧的表情定格在他们回归天主怀抱的那一瞬间。艾尔利斯挠了挠头,分三次将这些人拖进了荒草中用收割的枯草掩盖。
其实在这条路上不只有他一个人守着,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会在什么地方下车,监狱里那个疯子也不知道,他直说了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离开城市不久之后,因为这些人每天都必须严格的按照银行规定的时间发车,从早上喝的第一杯牛奶开始,到他们离开城市之后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足以让身体解析水分将多余的杂质和过多的水分储存在膀胱里,加上押运员潜意识对押运途中尽可能少排泄的需求,他们可能在两个小时到两个半小时左右会下一次车。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在押运之前就已经进行过排泄,那么准备的地点就应该在四个小时车程左右的地方,大概接近中午。他们需要用餐的同时,也顺带解决一下这些排泄问题。所以在这里只有艾尔利斯一个人,其他人都安排在了后面一段路上。一个人蹲守在这里确实有些冒险了,不过杜林认为一旦“意外”发生,押运车上的司机和押运人员肯定会认为他们遭受到了“伏击”,加上路不是很宽,调头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所以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向前冲,所以这里只有艾尔利斯一个人。
冬天的荒野很寒冷,艾尔利斯瞥了一眼被他隐藏起来的三具尸体之后,从一个隐蔽的土坡之后开着车顺着大路追了上去。他不需要去刻意的处理那些尸体,生活在荒野中的郊狼和一些食腐动物、昆虫会帮助他解决这个麻烦。
此时的肯特已经离事发地点行驶了有差不多十分钟,六七公里左右,他的心跳还没有平复,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剧烈的抖动着。头盔上的透明面罩在他的呼吸之下有些模糊,他不得不掀开面罩,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隐约的枪声响起,押运车的前挡风玻璃一瞬间就布满了裂痕。
押运车的设计显然考虑到了很多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按了方向盘下方的一个按钮,布满裂纹的玻璃哗啦一声就碎成了几块,顺着两边铁丝网之间底端的缝隙,从引擎盖上滑了出去。还没有等他看清楚前面的路况时,两个带被点燃了的自制燃烧瓶就丢了过来。劣质的玻璃瓶可不像那些装酒的瓶子那么结实,加上相撞的力量几乎是一触即碎。瞬间燃烧起的火焰雨刹那间透过铁丝网密集的射进了驾驶室中,点燃了整个驾驶室,即使有防弹衣面对这样密集的火雨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肯特嚎叫着拍打着脸上和身上的火焰,他一只手打开了安全锁的开关推开了车门直接从驾驶室中跳了出去,在地上翻滚着。无人驾驶的押运车在布满了大大小小石块的路上只前进了不到二十米方向便彻底的失控,一头轧向路边的沟渠,翻滚了两圈后倾倒在地上。他同样在荒野中不断的翻滚想要熄灭身上的火焰,可肃杀的寒冬并不能够像其他季节那样让土壤充满水分可以通过翻滚来灭火,反倒是一些干枯的野草被点燃,火势很快就有了一定的规模,连惨叫声都压制了下去。
不是肯特不想叫,而是他一张嘴火苗仿佛就往他嗓子里钻,他只能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声音,慢慢的倒在地上。
火焰和烟柱吸引了艾尔利斯以及杜林和都佛的注意力,两伙人一前一后赶到了现场,都佛拍了拍萨维的脑袋之后,一伙人聚集在押运车之外。
杜林敲了敲车厢的车门,沉闷的声音无声的告诉所有人这个车厢有多厚,多么结实。在第二次敲响车门的时候,车厢内传来了沉闷的回应声。
“谁在外面?!”
声线经过一层层车厢已经有些失真,但是并不妨碍车厢外的人清楚的感受到颤抖的声线中隐藏的恐惧。
“你有两个选择,打开车厢,我们拿走属于我们的东西,你带走你宝贵的生命。第二个选择,我们会在车子周围点上火,把你烤熟了之后再把车子拖走,我相信只要是人制造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有办法打开它。我的耐性不是很好,留给你选择的时间不多了!”
抢劫帝国中央银行的押运车只是杜林报复的第一步计划,他需要拿回属于他的钱。他把几乎百分之七十的资金都存在了帝国中央银行的账户内,但是在他出事之后这些奸诈的银行家直接以杜林“涉嫌犯罪”为由将他用于储存“犯罪资金”的账号直接冻结了。好吧,这没问题,问题在于他出狱之后,帝国中央银行依旧没有给他解冻账户。
也许是有人打了招呼让银行这么做,也有可能是特耐尔地区的银行负责人想要贪下杜林银行户头里那接近十万块的储蓄款。这绝对不是一笔小钱,哪怕对一个银行负责人来说,这都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他们黑了杜林的钱,那么他们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车厢里的押运员很快就在可能会死和绝对会被烤熟之间做出了决定,他打开了车厢,只穿着一条短裤举着双手以跪着的姿态挪了出来,以表示自己的无害。
都佛一把将他拽到了一边,艾尔利斯和其他同乡会的成员冲进去将两个箱子搬了出来,丢在车上之后迅速的离开,整个旷野中只剩下杜林、都佛、萨维以及那个因为恐惧或是寒冷而瑟瑟发抖的押运人员。
“我该怎么处理你呢?”,杜林耸了耸肩膀,“我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我说过如果你打开车厢自己出来我会放你走,但是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显然会留下祸根,你说呢?”
那个家伙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他的上下牙齿嘚嘚嘚的不断撞击着,“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一个字……”
杜林抿了抿嘴,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对特耐尔城中央银行的内部结构熟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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