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沟通之后霍姆斯认为自己说服了宝拉,她也表示愿意认真的考虑一下霍姆斯的提议,把内心中的真话说出来,比如说……杜林把鲍沃斯从楼上推了下去。
这其实并不是霍姆斯想要让宝拉说的,因为他认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杜林疯了他才会在新党办公大楼把鲍沃斯从楼梯上推下去。
要知道当初鲍沃斯摔下去的那个地方,停留在大厅内的任何人只要一抬头,甚至只是微微抬高下巴把注意力集中在视线的上方,就能够亲眼看见杜林所做的一切,所以霍姆斯认为这并不是真实的过程。
杜林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作出这些事情,他可能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些不太友好的角色,可是他绝对不会亲手把鲍沃斯推下去。
他的胜算和他已经具备的势力不需要他冒太大的风险去做这样一件事,他完全可以以更加平和的方式来表达诉求,完成妥协。
只要有人看见是他动的手,就算马格斯立刻痊愈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也于事无补,因为那样做的性质太恶劣,也太可怕了。
霍姆斯不相信杜林会这么做,可是他却认为宝拉的这种说法很不错,他不需要人们认为这就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只需要它能够制造社会中足够的震惊。
他不打算和杜林长期的权力问题上斗下去,所以他只需要短暂的舆论让杜林失去他的立场与优势,然后只要三五天时间尘埃落定之后,一切都无所谓了。
宝拉还没有完全的答应,她需要考虑一下,霍姆斯也不是很着急,他还有一周的时间来处理这个问题。
他亲自送宝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后顺便拜访了一下隔壁的女孩,女孩哭的眼睛都红肿起来,她非常警惕不安的抱着怀中的孩子,死死的盯着霍姆斯。
那目光就像是在捍卫自己孩子的脱离了狼群的母狼,决绝,果断,但更多的还是绝望。
“我并无恶意,女士……”,霍姆斯摊开双手,敞开的正装让他身上大多数可以隐藏武器的地方都露了出来,没有武器,在陌生的环境里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安心。
霍姆斯朝着女孩走去,他身后两名保镖想要跟上,被他阻止了,他还没有弱小到连一个没有任务武器的女孩都对付不了的地步。
他就站在梅丽莎的边上,看着她怀中的孩子,摸了摸孩子肉乎乎的小脚丫,由衷的称赞了一声,“她的眼睛很像杜林,深邃,也很明亮。”
梅丽莎紧了紧怀中的薄被,微微侧身避开了霍姆斯,她听到霍姆斯说孩子像杜林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场灾难从何而起。
这一切,都和杜林有关。
霍姆斯并没有因为女孩的小动作就变得尴尬,他很自然的走到窗户边上,看着窗户外的风景——这是在庄园的塔楼上,离地面至少有二十米的距离,他并不担心有人会考虑从这里逃离庄园。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原本应该绿意盎然的景色被一条条正在规划的马路和施工场所所取代,新区的建设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不过问题也多得多。
帝都城市圈的扩张不仅意味着帝都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凸显出这座城市对帝国的重要性,对于那些房地厂商们来说更是一场难得的盛宴。
据说这段时间里关于迁移公墓的事情就爆发了数次斗殴,每一块公墓墓碑下埋藏着的不仅是祖先的尸骸,更是……金钱!
寸土寸金的价格足以让很多人作出鲁莽短视的举动来,加上有些人在这里面做了一些不太好的勾当,新区这边的社会矛盾要比其他地方更加的集中,更加的明显。
从外面收回目光,霍姆斯转身背对着窗户看着坐在床沿边上的梅丽莎,轻声说道,“我们都知道,那是杜林的孩子,一个永远都不会被祝福的孩子。”
“你想过没有,你现在所承受的一切有一大半都是那个男人的责任,他没有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把你丢在了一个角落里,就当你不存在,然后携手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孩走到人们的面前,接受人们的称赞和祝福,而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你就像是一个透明人那样,不能出现在很多地方,不能够谈起很多的事情,你的亲人,你的朋友都会好奇你的孩子的父亲是谁,而你,却不敢说出真话,连提起他的名字都做不到。”
“你应该恨他,因为冲动,因为荷尔蒙,因为性的需求,他在这一切过后轻描淡写的走了,你却要承担严重的后果,并且为此支付一生的荣辱作为代价。”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他的名字,让社会给你最公平的评判,只要你配合我,你将会得到很多东西。”
霍姆斯认为自己说的东西足以煽动女孩的心,他生怕女孩听不懂,更赤果果的说了一些,“杜林的财产至少有四分之一属于你和你的孩子,那将是一笔你无法想象的财富,除此之外我还会额外给你一大笔钱,并且保护你和你孩子以及家人的安全。”
如果说在霍姆斯说出他的目的之前,梅丽莎还有些害怕,那么现在她不害怕了,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才是有资格决定某些关键的那个人。
女孩并不笨,否则也不可能在皇家学院这样的地方混的如鱼得水,她低头看着怀抱中的孩子,思索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霍姆斯皱起眉头,他很不习惯这样接二连三的被人拒绝,之前宝拉也是,现在梅丽莎也是,他们都在拒绝自己,更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的是他对这两个女人的要求,都和杜林有关系。
这给了他一种挫败感,他还没有正面的和杜林对上,就已经输了一半,他有些羞恼,不过他的教养让他保持了自己的风度,至少不会像那些没有上过学,一直从事最低级的重复性体力劳动者那样大吼大叫。
“可以说说原因吗?我认为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那个让你伤过心,让你半夜为他哭泣的男人会付出足够的代价,你可以选择原谅他,也可以伤害他,这样的机会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获得。”,霍姆斯是真的在认真说服这个女孩,他扭了扭脖子,“我并不想要伤害任何人,你可以把你的顾虑说给我听听,也许我会有解决的办法。”
女孩抬头看着他,轻声说道,“你没办法保证我的安全,杜林要杀的人,从来都没有人能活下去。”
霍姆斯先是冷了一下,然后大声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摇晃着手指,“不,女士,你对我们这些人的生活不太了解,这么说吧,我们光鲜的生活与体面都来自于手中的权力,当我们失去权力的时候……”,他吹了一声拐着弯的口哨,“我们会比普通人更惨,包括了你认为强大的杜林。”
女孩却不为所动,“你说你可以保护我们,那么你应该证明给我看,而不是用你的谎言来欺骗我。”
霍姆斯指了一下女孩,点着头说道,“很合理,那么你希望我怎么证明给你看?”
女孩提了一个让霍姆斯有点意外的要求,“你要让杜林知道你在对付他,但是他却拿你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要这样我才能够相信你能够保护我和孩子的安全,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话。”
霍姆斯再次皱起了眉头,他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看向了梅丽莎,“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女士,而且我很怀疑你这么做的目的……”,他隐隐的觉得梅丽莎提出的要求并不那么纯粹,似乎她在有意的让杜林意识到一些问题已经出现了,她打算通过自己的手去提醒杜林。
可他又不能够完全的确定,没有谁能够确定一个选项到底会让车轮驶向哪里,霍姆斯也不能,但是他并不介意赌一把。
因为他相信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杜林就能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有时候提醒敌人并不会让自己的计划失败,反而会让敌人因为惊慌失措露出更多的破绽漏洞。
他想了有一会,慎重的点了一下头,“等我消息,我会让你看见的,但你最好也要记住说的话,杜林很可怕,我有时候也不那么绅士。”
霍姆斯离开之后梅丽莎看着紧闭的房门,怀中的女孩揉了揉眼睛动了起来,她连忙哄着孩子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之前和以后会发生什么。
晚上,原本应该在七点半送来的晚餐迟迟没有送到,就在两个女孩都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们被人带着来到了偏厅中。
偏厅里有一张餐桌,几把椅子,还有一台大电视。
大电视下的电视柜显然和周围的装修摆设风格不那么搭配,看样子是从其他地方挪过来的。
霍姆斯早早的坐在了餐桌边上,他非常绅士的站起来为三位女士挪开了椅子,请她们坐下,然后开始为她们介绍彼此。
短暂的介绍之后,霍姆斯笑着让厨子开始上菜,同时也让人打开了电视。
宝拉并不知道在这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她有些奇怪的看着梅丽莎和一旁的小女孩,猜测这她们和杜林的关系。
恰好,霍姆斯也要说起这些事情,八点钟是黄金时间段,霍姆斯利用关系临时参加了一场政治脱口秀节目,此时正好开始播放。
他为宝拉介绍了自己参加这场脱口秀的原因,以及向梅丽莎说明,他会通过直播的方式去挑衅杜林,并保证自己不会发生任何的不测。
这是一个新鲜的办法,随着用餐过程的持续和电视节目进程的推移,主持人终于问起有关于新党会不会重新推选领袖的事情,霍姆斯给予了确认,并表示自己也会参加表决和后补副主席的位置。
他在节目中直接表明无惧任何人的挑战,特意的点名了杜林这位对手也不再他的考虑内,话里话外还透着一丝丝挑衅的味道。
晚餐过后他送梅丽莎去了房间,趁此机会再次强调了他们之间的约定,等他回到偏厅时宝拉的态度似乎已经倒向了他,这让他非常的得意。
“我考虑过你之前的提议,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做法,但是梅丽莎的遭遇让我觉得……”,她讥讽的笑了笑,“你知道,我也是女人。”
霍姆斯:我知道什么了?
他很快点了一下头,一脸身同感受的唏嘘,“是的,我明白。”
宝拉并没有在这一点上说上太多无意义的话,她很快就把话题拉了回来,“霍姆斯先生,你让我说一些假话去诬陷杜林先生,我同意了你的请求……”
“这不是诬陷,只是一种不太负责任的猜测,毕竟你只是说了你应该说的话。”,霍姆斯纠正了她一下。
“无所谓,不管是说谎还是猜测,总之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告诉民众和记者那些原本没有发生的事情,但是你也要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除了金钱之外,你还要提供足够的保护确保我的安全。”
“我和梅丽莎都有着相同的担忧,安全比金钱更重要,你得明白这些。”
霍姆斯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当然,当然!我保证,宝拉,我保证会确保你们的安全,确保你们下半辈子不需要再考虑钱的问题,相信我,我保证!”
两人又谈了一些关于“诬陷”杜林的细节,包括了他是如何把鲍沃斯推下去的,还做了哪些动作。
霍姆斯不断的称赞宝拉,称赞她编造的谎言就像是真的一样,就像是她亲眼看见的一样。
两人商讨完毕之后就离开了偏厅,与此同时,在电报局中,两名监听人员停止了继续监听,并且关闭了线路。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把录音设备和录音带送到了杜林的庄园里,坐在书房中,杜林听着录音带中的对话,满意的笑出声来。
书房里没有开灯,从走廊外射进来模糊的光线微微照亮了杜林半边脸颊,明与暗把他的脸分成了两半,让他给人一种不那么真切的错觉。
黑暗中的烟头骤然间亮起,伴随着一声轻呼,徐徐的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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