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路,莫羡脸上带着‘郁闷’从车厢内出来,坐在车板一旁,跟车夫坐在一起。心中好一阵叹息。
‘女人,即使是武功高强的侠女,也脱离不了胭脂、水粉、衣服之类的话题。’
‘果然什么娶老婆生孩子,热炕头的事儿没啥意思。’
莫羡眼神忧郁,抬头望眼天空,一副悟出‘生命真谛’的模样。让一旁赶车的车夫心中一阵莫名其妙,却又不敢说什么。不自觉的往另一边挪动了少许。
车厢内,俞绣琏一边应付着姜夜月的话题,一方面心中暗自思索,如何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前几日才返回墨宫的樊鳐身上。但直到抵达凉州城,姜夜月都没给她丝毫机会。
马车之上有华山王以及墨宫的标识,眼神毒辣的守城卫远远的便看清楚了,不敢有丝毫的阻拦,起身将堵在门口的百姓驱散,露出一条通路。
那车夫对此情形也是习以为常,也不减速,带起一阵尘土,径直驶进了城门。
西凉皇宫在凉州城中央偏正北方向,自南城门而入的这条大道,直通皇宫的正门。车夫沿着大路的中线,熟门熟路的来到皇宫大门之前。
或许是之前那段时间的闭关,憋坏了姜夜月,直到此时,这才停歇下来,对着俞绣琏做出一个鬼脸,轻叹一声,这才挂起一副正经淡漠的样子,出了车厢。
身为西凉皇室之女,西凉的长公主,在他人面前,难免要举止优雅,一举一动之间充满高贵之意。这也是姜夜月为什么非要放着西凉城内豪华甚至奢侈的华山王府不住,而常常逗留在墨宫之内的原因之一。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姜夜月神色淡漠,莲步轻移,向着皇宫内走去。俞绣琏、莫羡两人跟在身后,缓缓而行。
姜夜月面上一副淡漠的样子,但心中却哀叹不已。她不喜欢住在凉州城内,一方面是因为繁琐的规矩,另一方面,不是其他,正是召唤她入宫的那位西凉境内,身份最为高贵的太皇太后。
华山王与西凉先皇一母同胞,如今西凉的太皇太后不是别人,正是姜夜月的亲生奶奶。
这位西凉的皇太后,说起来也是一段传奇。当然不是指她生出了西凉先皇以及华山王这等人物,而是因为她自己本身。
五十多年前,在其刚刚生下幼子华山王之时,他的丈夫,西凉皇帝身体不康,常年卧于病榻之上,而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西凉皇帝之父,不过十一二岁,虽然帝王之家的孩子总是早熟的很,但那个年纪却依旧稚嫩的很。宗室之中,有才情惊艳之辈,德才兼备,乃是当时那一任皇帝的幼弟,为赵王,在朝野之中声誉皆佳,群臣见太子年幼,而皇上又重病缠身,心思浮动,有拥护赵王登基之意。
就在众臣以及赵王聚于赵王府,密谋逼宫的前一夜,太皇太后悍然出动手中仅存的御林军,兵围赵王府。那一夜过后,鲜血的味道笼罩西凉城数日,挥之不去。
第二日,早朝照常。而大殿之内的群臣,却少了半数,更是少了那位耀眼逼人的赵王!
“有哀家在,谁敢放肆!”
就当剩余的众臣,心中哀叹西凉将乱之时,一批不过三十余岁,从西凉各地抽调而来的外地官,悄然出现在大殿之上,在众臣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悍然夺回了朝堂的控制权,整个西凉,在肃杀的氛围之中度过一个月的时间,直到重病缠身的皇帝最终病逝,刚刚十二岁的太子登基称帝。国内的气氛这才缓和起来。
但没过多久,南楚、北齐大军,趁此时机,大兵压境。势如破竹攻下西凉大片土地。群臣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力排众议,虽然并没有谁敢在赵王府之事刚刚过去之时反对。任用青年将领,率领西凉大军,奔赴两线战场,抵挡南楚、北齐大军。最终经过数年的乱战,彪悍铁血的西凉人,最终击退了南楚、北齐大军,收复了山河。度过了西凉建国以来最为险峻的一次危局。
那一战之后,北齐南楚十数年不敢再于西凉轻启战端。
如今驻扎南楚大军的统帅马老元帅,也是从那一场对西凉来说,关乎国运的战争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手握重权的大将军。
那一场战火停歇,而太子也逐渐成年长大,开始对皇权起了贪念之心,不愿在做皇太后的提线木偶。西凉城内的气氛十分诡异。
就在众臣以为一场夺权之争将要掀起之时,这位丧父,诛杀小叔,运筹帷幄之中,击退北齐、南楚大军,最终保下西凉的实权皇太后,却悄然隐退,将手中的大权,全数交给刚刚成年的皇帝,安安心心在宫内,吃斋念佛。
这么多年过去了,熬死了自己的儿子,看到了自己孙子执掌西凉二十余年,已八十一岁的太皇太后,始终不理朝政,静看天下风云。
这样一位传奇的人物,最为关心的,到如今竟然是姜夜月的婚事。或许是她自己的幼子华山王在成长过程之中,缺失了太多了该有的东西。如今老太太的心思全都扑在了自己这位孙女身上。如今已经三十岁的姜夜月却依旧孑然一身,让老太太牵肠挂肚。
当姜夜月出现在太皇太后的宫殿前之时,那位已然八十岁一岁高龄,但眼不花、手不颤、背不驼的同样身穿黑衣的老太太,皱纹密布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在姜夜月将要附身跪拜之时,连忙拉住,紧紧攥在手中,絮叨着,一同向宫内走去。
跟在身后的莫羡与俞绣琏两人被当老太当成了空气,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两人对于太皇太后的往事耳熟能详,心中钦佩万分。
当姜夜月一边应着太皇太后的问题,一边搀扶着对方,走进寝宫大殿之时,眼角余光看到两位宫女正各自抱着一摞画卷,顿时心中一窒,头皮发麻。
若不是手被皇奶奶攥的死死的,怕是要夺路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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