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裳来到阁楼前,很诧异躺倒在地的王二,急忙差人带下去看管,匆匆推门进了房内。
柳生坐在床边,身体很虚弱,对着宁裳露出笑容,消瘦苍白的脸颊比哭还难看,三个多月没有再相见,宁裳忽觉鼻子有些发酸,强忍着微笑。
“小姐......”
“柳生......”
默契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年轻的味道越加的浓烈。
柳生本想说些什么,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三个月的时间过的还是挺快,小姐的皮肤还是那么好,只是看着身子瘦了很多,不知道还有没有在深夜点灯熬夜读书。
宁裳看着少年明亮的眼睛,心里很紧张,三个月努力读书,就是为了能够在授官考的那天得到一个好的名次,听说他已经读遍了归一书院七座藏,是何等的天才艳艳,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京都里的爱情故事纯真而明媚,比金武门升起的太阳都耀眼,宁裳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如一阵风吹散了三个月来的不安和担忧。
......
......
飞蛾绕着灯火想要取暖,一只只扑进滚烫的灯油,呲呲烧焦的气味钻进鼻腔,腥臭无比。
宁怀铁坐在书桌前,老管家身子弓的更厉害,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柳生接手递过去,老管家投来欣慰的笑容。
“我们都老了。”
老管家开始整理书架,一本本沾满灰尘的书籍,很久没人翻开,偶尔卷起的书角,诉说着曾经的手不释卷。
书籍发黄了,老管家真的老了,近来身体每况愈下,年近八十的高龄,还在操持府里的大小事务,为一家人打点生活。
宁怀铁笑着说:“他就是这样一个倔强的老头子,一身武艺,却跟在我身边甘做一个跑腿的。”
柳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贵妃被软禁了。”
柳生很惊讶,但司南乃是大汉的圣物,自己被下毒,陛下盛怒也是情理之中,正值风华的年纪,容不得不敬。
“贵妃怀了龙胎,已有三月。”
宁怀铁在说话时,一直看着柳生,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希望,自己的骨肉妹妹,如何见死不救?当今能求情而不被陛下猜忌的,也只有眼前的少年。
“贵妃为什么害我?”
“魔族有三大魔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指的不是世俗功夫,而是修行,分别是万里伤、百里夜和十里啼,贵妃便是被十里啼控制。”
“宫里没人发现?”
“十里啼是魔族的悍将,又有很多方法隐匿,即便是如陛下一般的强者,也难以察觉。”
柳生思索片刻,想不出魔族为什么会派人来杀自己,一个无法修行的书生而已,仅仅是因为书读的多吗?
“侯爷想让我向陛下求情?”
“只能是你。”
老管家咳嗽几声,声音苍老而弥漫着疲惫,重新换了灯油,柳生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忽然想起在多月前的那个夜里,他和宁怀铁之间的约定。
“侯爷可曾还记得那个约定?”
宁怀铁点点头,眼睛闪烁,明亮而充满希望,又怕得到不甘的结果,看了一眼老管家鼓励的眼神,心里踏实了不少。
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些人和事,混混沌沌的在一起沉浮,不知道下一刻该落在哪里,去年腊月寒冬的来的家奴,如今已是京都读了许多书的才子,虽比不上那些自小熟读经卷的天才少年们,却也不遑多让。
“我想你带一句话,如今你已踏入第七藏,普通书籍你已阅尽,接下来是不是该进去第八座藏?”
“应该是,别院是这么来划分的。”
“有些事情,别院的学生们不一定知道,常思远也未必会告诉你们,归一别院第一到第七藏,藏书过百万卷,涉及内容庞杂,科目众多,即便天才学子止步于此也是到了仅限,但还有三座藏,没有谁能轻易进入。”
宁怀铁沉默片刻,接着说道:“我希望你能进入第九藏,替我带话。”
“何人?”
“白玲珑。”
......
......
宫里的马车停在门口,黑甲卫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围观的百姓从巷头挤到巷尾,也不敢越过警戒一步。
刘公公垂手站在马车旁,静静的等待少年的分别。
宁裳泪眼婆娑,紧紧的咬住嘴唇,不想让柳生看到自己的软弱,覆巢之下,贵妃之事,镇国侯府受了不小影响,风雨中站了几十年的侯府,不知道会不会瞬间坍塌。
柳生深深看了一眼宁怀铁,又转头看了一眼宁裳,很想告诉她,你的娘亲白玲珑,还活着,但他还不能说,没有完成的约定,是要恪守的。
马车和着黑甲卫整齐的脚步声,缓缓离开镇国侯府,柳生眼中越加的清明。
从大青山来到繁花似锦的京都,经历了一些事,一些人,心里的方向变得更加的清晰,当初对师父的疑惑渐渐消失,换来的是无穷的知识填充心间。
待找到道卷文字的使用方法,便做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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