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耳朵流着血,却依稀听清楚了对方的话,虞夏睁开眼,果见百里夜曦手里握着打开的黑伞,档在了她身前。
百里夜曦睥睨着她,丢给她一个瓷瓶,“一边儿呆着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与百里夜曦同来的两位差役见有百里夜曦挡在前面,迅速上前架着虞夏跑远了。
虞夏靠在树上,取出瓷瓶中的疗伤药吞下,丹药入腹,药力化开,虞夏才稍稍缓了口气出言提醒了百里夜曦一句,“那是冯坤,他吸收了髑鹖的邪气,与鹖合体了。”
百里夜曦并不惧怕,只冷笑了一声,往前迈了两步,竟离那邪物更近了。
倒是守在她一旁的两位差役闻言有些不可置信,虞姑娘说什么?那邪物竟然是冯先生吗?
不怪差役不信,在虞夏与百里夜曦来之前,所有人指望的都是这个冯先生,法力高强,文士打扮看起来也很有高人风范,结果竟然变成了如此可怖的邪物?
两个差役对视一眼,将先前开棺之时百里夜曦给过的神降护灵符贴在身上,又悄悄往后退了退,躲到了树后。
百里夜曦站在邪物跟前,手腕一抖,也不知他如何动作,只听“刷拉拉”一声,玄伞伞柄一收,伞面尽数朝内扣去,露出伞骨,再看去时,一把玄色长剑握在百里夜曦手中。
那把玄伞竟然是一柄剑!
冯坤与鹖化作的邪物身形一颤,猩红的双目中竟然透出些许忌惮之意。
百里夜曦高举玄色长剑,口中声音郎朗:
“乾降精坤,应灵日月。象岳渎形,驱雷电运。元精摧凶,恶亨利贞。太上符命,摄威十方。天地奉敕,策召神王。三界司命,莫不束形。九土真官,以神合真。摧山摄海,水帝送迎。传告五帝,保劫长存。诸天星宿,自来辅荣。急急如律令!”
空中凭空响起一道惊雷之声,数道雷电闪烁着顺延而下,直接缠到了玄色长剑之上。
百里夜曦傲然而立,天雷在玄色长剑上交缠闪烁,百里夜曦手挥长剑,带着雷电之力向邪物劈去。
“一剑诛邪!”
先前冯坤强行消耗了精血才化作这般人灵合一的状态,为了摆脱虞夏所布下的困阵又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本想一鼓作气将虞夏解决了便逃离此处先行修养,没想到百里夜曦来这么快。
百里夜曦修为本就高于冯坤,修习的偏偏又是最为克邪的雷系功法,如今冯坤即便有邪气加身又人灵合一,在被虞夏消耗了大半力量之后,早已不是百里夜曦的对手。
剑气裹挟着劈啪作响的雷电之力朝冯坤迅疾斩下,雷霆本就以快著称,邪物避无可避,生生受了这一击。
邪气腾腾的鹖猛地颤了颤,邪气碰上百里夜曦的雷电剑气,直接如沸腾的水一般,不停翻滚,伴随着一阵滋滋声响,最后化作一抹轻烟,消失不见。
随着邪气不断被净化,大鸟邪气越来越稀薄,没入大鸟体内冯坤的身影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待到邪气完全消散,冯坤的身子也重重跌落到了地上。
冯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灰败。
身上的道袍破了好几道口子,满是脏污,再也没了儒雅文士的风采。
玉笔不知何时断裂开来,落在了他身边。
一丝不苟的道髻早已散乱,几绺头发散落下来,竟是灰白之色。
中年玄师,三品修为,正是精气旺盛的阶段,竟忽然之间,头发便化作了这般颜色。
此时他身上肉眼可见的黑气早已消散,看起来寻常体弱衰败之人。
然而在场众人却都知道,他早已沦为邪修。
两位差役与虞夏早就见惯冯坤的高人模样,如今落得如此境地,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百里夜曦笔直而立,将剑架到了冯坤的脖子上,睥睨着他。
“早前看你面相就知道你不会有好下场,没想到你竟然会堕入邪道!”
百里夜曦的话中尽是不屑与讥讽,两位差役闻言不由点了点头,看向冯坤的目光十分复杂。
冯坤愣了好一阵,知道胸口作痛,猛地捂住嘴咳了好几声,咳声一声接一声,嘶哑之极,似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待到冯坤终于咳完,两眼挂上了泪花,手掌一摊,一片血红。
鲜血顺着冯坤的手掌淌下,一滴滴落到了泥土里,被这尽是砂砾的土壤吸收,很快便消失不见。
“我,堕入邪道了?”
冯坤抬起眼,皱着眉头,有些茫然地看着百里夜曦,眼中带着恳切而又哀求的神色,希望百里夜曦告诉他这不是事实。
百里夜曦不为所动,冷笑道,“有没有堕入邪道你自己该比我们更清楚!”
冯坤身子猛地一震,一脸不可置信,忽然激动起来,“小子休得胡言!我乃堂堂三品玄师冯坤!邪修怎会与我有干系!”
百里夜曦将剑往冯坤脖子上压了压,手中一丝掌心雷乍现,顺着长剑便往冯坤身上卷去。
冯坤无防备之下被掌心雷一击,脸上抽搐起来,竟哭喊着大叫,“快停下!快停下!”
百里夜曦收了掌心雷,“你若不是邪修,又何以如此惧怕我区区掌心之雷?”
冯坤早已是强弩之末,体内元气乱窜,完全无法压制,另一边吸入体内的邪气此刻也脱离了他的掌控,开始试图侵扰他的神智,将他变作一具行尸走肉。
百里夜曦的掌心雷虽让冯坤痛苦,另一方面却又压制了在他体内作祟的邪气,冯坤的意识开始清醒了一些。
“我,怎么会变成邪修?”冯坤脸上落下泪来,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又带着茫然,与浓重的悔意。
“是了,我上次镇压那口棺木,被里边的邪物反噬了。”
冯坤忽然平静了下来,双眼无神看着前方,口中喃喃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在场众人听。
“想必是那时候,邪物便打出一丝印记潜伏到了我的体内,寻找机会作祟。我重伤之下本就虚弱,道心又生出了裂痕,你们破棺之时,邪物失去了镇压之力,便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时机,侵扰我的神智,将我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