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几日泔水可比寻常多了不少啊。”老头看了看板车上面的好几个大木通,搓了搓手讪笑着,“好在我年纪虽大,但力气还足,要不然得多跑两趟,还得麻烦几位给我开门了。”
一个护卫捏着鼻子拿一根树枝在泔水桶里搅了搅,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即便屏住了呼吸,眼睛都觉得辣的慌。
那护卫赶紧推开两步喘息片刻,翻了个白眼。
“这两日我们家主大宴宾客,一百多号客人天天山珍海味伺候着,这泔水可不就多了么?”
那护卫看也不看那老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这味道熏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老头嘿嘿傻笑,一点也不嫌弃这令人作呕的味道,盖上木桶盖子,推着车就出了山庄后门。
老头推着泔水桶进了浚南县里头一排低矮杂乱的巷子里,然后把泔水桶从板车上搬了下来,放到了墙边,现在天色已晚,就暂且放在这里,这种东西也不可能有人来偷,老头干完活哼着小曲推车离开了。
巷子间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忽地,一个泔水桶的盖子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满身油污的男人从里面站了起来。
男人伸手敲了敲其他三个木桶,其中两个桶很快就有了动静。
三个人从木桶里艰难地爬了出来,相互看了眼另外两人的狼狈模样,不由笑了。
“走,去城外。”
……
地牢里,上孙真让人打开了牢门,虚弱地躺在稻草上的上孙盼撩起眼皮看了一眼。
见到是她,上孙盼又垂下了眸。
“上孙真,你又何必过来落井下石?”
上孙真盈盈一笑,“三姐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听说三姐出了事特意过来探望一番,不论如何,咱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呢。”
上孙盼冷笑一声,“别把话说那么好听,你们一房尽出些口蜜腹剑的奸贼!”
上孙真脸色冷了下来,扫了眼身后跟着的丫鬟和守卫。
“你们先退下吧,我跟我三姐说说话,丹蔻留下来陪我。”
除了被她点到名的那个丫鬟,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低着头便退开了。
上孙真往前迈了一步,上孙盼一脸仇恨地盯着她,然后见对方抬起了手。
“你把人都支开,就是为了对我动手”
上孙盼忽地止住了话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上孙真竟然抬手劈晕了跟着她的那个丫鬟。
“快换衣服!”
“上孙真”急急催促了一声,边说边脱自己的衣服,这声音,却比先前稚嫩了许多。
上孙盼立马反应了过来,接过对方脱下的衣服就换上了。
然后上孙真揭下了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微黑稚嫩的脸。
“窈窈姐姐,给你戴上。”
虞夏自己换上了新的一张平庸之极的面具,脱下丫鬟的衣服穿自己身上,然后把上孙盼的衣服给丫鬟穿上,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张人皮面具,小心翼翼地附在了那个丫鬟脸上。
上孙盼瞧了一眼,那面具同自己竟然有八分相似。
虞夏给那丫鬟戴好了面具,又在她脸上抹了些灰,把她头发弄乱了一些,乍一看,除了修为对不上,几乎就是上孙盼本人。
然后虞夏取出一枚符在丫鬟鼻尖捏碎。
“对不住了,只能先委屈你一下,好好睡吧。”
“窈窈姐姐,你今晚就先回上孙真的院子,她本人被我弄晕了绑在床底下了。我师父说明日一早洗剑山庄就会不得不放宾客离开了,到时候你假装过来帮忙送客,你的修为跟她一样,应该不会有人疑心,到时候你往南走,在一个山脚下有一家农户,主人是对姓李的老夫妇,你说你是孟公子的朋友就行,你的家人在那里等你。”
……
“没搜到?”
此时这个院子已经挤满了人,几个搜查的客卿几乎都要挖地三尺,把这院子里头的屋子都翻个底朝天。
但是,一无所获。
上孙舯脸色铁青,极力克制住怒气,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秦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秦升也是一脸懊恼,有苦说不出啊。
“方才我这镜子什么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是真的感应到了啊!不知道那贼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愣是叫人搜不出来!”
上孙舯盯着秦升看了一眼,最后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然后目光扫过了院中的弟子们,在鹤煊身上微微顿了顿,最后背着手转身离开了。
“误会一场,现在没事了,你们都散了吧。”另一个客卿瞧了眼院子里挤着的人,温和地嘱咐了一句。
客卿长老发话众人哪敢怠慢,立即作鸟兽散,离开的离开,回屋的回屋,整个院子瞬间就变得清冷了起来。
次日一早,虞夏三人用完早饭,上孙擎已经在院前候着了。
“这两日洗剑山庄待客不周,实在抱歉。”
虞夏与钟梦熙相视一眼,心知洗剑山庄这是解禁了。
上孙擎跟他们说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在洗剑山庄继续小住,陈道人立刻说不愿叨扰。
总之就是决意离开了。
上孙擎这两日本就诸事缠身,还要分身过来招呼客人,别的客人也便罢了,达观先生师徒几人却是万万不得怠慢的。
既然达观先生几人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那上孙擎也不多留,亲自引着他们送到门外。
门边已经聚集了许多离开的客人。
除了虞夏三人旁人不敢前来打扰,其他客人在这里两日倒是结交了不少朋友,如今离开都在门边分别。
虞夏看到了混在人群中跟人谈笑风生的上孙真。
上孙真长得清秀慧婉,旁人认得她是上孙家的四小姐,上孙舯的女儿,对她也多了几分客气,心想虽然被强行在此地扣留了二日,那上孙直也是个不讲情面的跋扈性子,这上孙真倒是个大方体贴的。
魏康跟上孙直也在门前送客,两人自然也见到了上孙真。
“你怎么来了?”
上孙真笑道,“我也是上孙家的小姐,今日贵客离开,我过来送送。”
上孙直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你会做人。”
上孙真丝毫不恼怒,正巧又有一位女宾经过,立马转身携起对方的手送出了门外。
魏康朝上孙真耳际的一颗小痣看了片刻,眼神微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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