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夫人嘴唇不停哆嗦,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虞夏又把目光转向了一直颤抖着的库宗善。
“你们不是要找最近夜夜噩梦的原因吗?原因就在这里。”虞夏说。
“与房子融为一体的阴魂苏醒了过来,趁着夜间报复你们。”
“不可能!”库宗善依旧不相信,“假如凶手是我夫人,那秀娘的冤魂要找也是找她,为何我也会一起做噩梦?而且梦中出现的是婴儿哭泣?”
“您的问题很好。”虞夏冷冷笑着,“因为秀娘早就在被磨成粉末的那一刻灰飞烟灭了,梦中找你们复仇的,是你们未成形的孩子啊。”
“孩子?”
库宗善脸上血色尽失,颤抖着看了库夫人一眼,又低低呢喃了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曾在书上看过这样一种秘术,把人活生生变成粉末,可以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不过要实现的步骤比较麻烦,得让那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或者脚,或者他身上的任何一部分变成碎末,让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这样,就不用担心他死后的冤魂会作祟了。”
虞夏微笑着看了眼库夫人,“但是要把人变成碎末何其困难,哪怕是经验老道的屠夫也未必做得到。咱们的库夫人当真是素有智谋,竟然会想到用石磨把人磨碎的法子。这样不仅省时省力,还不用担心冤魂报复,同时又可以完美地藏尸。”
“你把粉末趁夜和进了筑墙的泥浆里,两位泥瓦工丝毫没有察觉,但你还是怕夜长梦多,索性催促他们,让他们连夜开工,等到秀娘尸身的碎末随着泥土被筑到了墙上,你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虞夏又看了眼白贞茜几人,“这种手段可以瞒过玄师的眼睛。因为尸身早已化土,融合到了土地中,哪怕有着阴阳眼的玄师,也辨别不出来。”
“当真是……了不得的手段,闻所未闻,骇人听闻。”泠无风不由感叹道。
“但是把土敲下来还是可以看出端倪的,你们仔细看看,这土里边混着的,除了秀娘的血肉,还有另外一个人的。”
白贞茜几人蹲了下来,各自捧了一些土细细辨别。
“好像还真是,不过比例少了很多。”
白贞茜看了虞夏一眼,想起了她刚刚说的话,顿时想到了什么。
“另外一个人是秀娘的孩子?”
虞夏点了点头,“并且是未成形的胎儿,而让库老爷库夫人频频做噩梦的,便是那个胎儿死后的婴灵。”
虞夏站起身来,看向库夫人。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得知的这样的邪术,整个杀人的过程,你处理得都很完美。按理来说这件事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但是你却不知道,秀娘的肚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它能感觉到你所做的一切,并在死后化成怨灵,入你的梦折磨你。”
白贞茜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因为那个婴灵的肉身也被碾成了粉末与黄土融为一体,它就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气息。而它最近才开始作祟,应该是原来它原来力量低微,一直在沉睡,正巧最近库家的房子重新修缮,惊醒了它。”
库宗善脸色灰败,早已瘫坐到了地上。
“夫人,你……”
此时泥瓦工早已离开,而库家的仆从也都在忙活,所以场内除了虞夏吴钩几人外,便只有库氏夫妇二人了。
所有的真相都被揭开,库夫人似乎没什么好隐瞒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库夫人眼角滑下一滴泪,看着库宗善,眼里有爱,更多的却是恨。
“我十七岁嫁你,你那时候才十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我又是妻子,又是姐姐,甚至还要像母亲一样照顾你。所幸你一直以来对我这个糟糠之妻都很敬重,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是石头妹出生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外面叹息了一句‘怎么生了个女孩’,我就知道,其实你对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满意。”
库宗善一怔,随即便想要解释,可是库夫人却压根不给他机会,而是自顾自把话说了下去。
“石头妹是女孩没关系,我想着我还可以为你生儿子,可是四年过去了,我肚子依旧没有动静,你虽然不说,但我也能感觉到你心里的遗憾。而在那时候,我却发现,你跟秀娘私底下有了瓜葛。”
说到这里,库夫人冷笑一声,“我待她并不薄,她是落难之人,承蒙你搭救寄居在咱们家,我也未曾为难于她,从来不让她干粗活脏活累活,她天天坐在屋子里绣她那劳什子的花,我也没有为难过她,可是,她竟然恩将仇报,勾引了我的丈夫。”
库夫人是在四年前的某天发现此事的,有一天库宗善从外面做生意回来,给自己送了中原才有的珍贵布料,原本她很开心,可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却发现他还买了一盒精致的胭脂,没过两日,她就发现秀娘脸上换了一种颜色气味不同的胭脂,她问秀娘哪来的,秀娘却笑着说是自己随意调的。
“那么细腻的胭脂,那么美的颜色,在这鲜花都少见的石口村,怎么可能调得出来?”
库夫人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现,我的丈夫,心思不在我身上了,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顾礼法,那么快就与她做出那般苟且之事!”
“这四年里,用磨过秀娘尸身的石磨做出来的豆腐,好吃吗?”
吴钩一字不落地向虞夏他们转述着这番话,脸上早已充满了惊惧之色。
库夫人的神色早已癫狂,在院中哈哈大笑起来。
库宗善看着自己的妻子,除了惊骇以外,还有深深的痛意。
“夫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库夫人冷笑一声,“我怎么变成这样?你不该问问你自己吗?”
说着,库夫人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墙上撞,这时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身影,挡在了库夫人的身前。
那身影小小的,被库夫人撞得喷出了一口血,却依旧坚定地护住了库夫人。
虞夏震惊地看着那人。
“石头妹,你不是被兰古带出去玩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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