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甬道,本是他们的退路,如今却突然充满一种阴森诡秘的气息,让他再难向前迈出一步。
南依霜已被吓得满脸是汗,躲在方承天身后,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拉着他慢慢地往后退。
血须老人看到身后的情况,亦是吓了一跳,但却自顾不暇,他正忙着对付一具接一具的飞尸。
而且那些飞尸的速度和力量一具更比一具强,他的手都有些酸了。
又一阵寒气袭来,空气越发冷了,方承天却在冒汗,先是掌心,接着是额角,如今鼻子上都沁满了汗珠。
“呼~~~嘶~~~~呼~~~嘶”方承天不断地做着深呼吸,十余次后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宁静、镇定的气息。
南依霜似乎感觉到他的变化,竟受他影响,缓缓松开了紧抱着他的双手,站直了身子,呼吸渐渐平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灰色丸子。
寒气又浓了一分,却再也近不了她的身,竟在她的身子一尺外结成了霜,不停地打转。
突然,她动了!
只见她手一挥,那颗灰色丸子比脱弓之箭还快,冲破身前的寒霜,“砰”的一声击在了那僧人尸体左胸。
既便那僧人尸体迅速在往右躲,却仍未躲过!
灰色丸子眨眼功夫便已溶进僧人尸体,只见他面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由青变黑,几个呼吸间竟变了三种颜色,接着他脸上的肉,极速萎缩,突然全部消失不见,顷刻之间已变成一个白色的骷髅。
然而,变化并没有完,很快他身上的衣服、肌肉也全部消陷,半个人都化作白骨,白骨又渐渐变黑,且越来越小,最后全都奇迹般从眼前消失。
刹那之前还是半具尸体,此刻竟已不知所踪。
方承天眉头紧皱,叹道:“好毒!好厉害的毒,难怪江湖中人视你们天月教为魔教!”
原本脸上渐渐浮起笑容的南依霜,脸色忽然变青,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惨然道:“你也这样认为……是吗?”
方承天瞧着她,笑道:“难道你觉得我会这样认为?”
南依霜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嗔道:“哼,你就是这样认为的!”
他耸了耸肩,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
南依霜白了他一眼,低声道:“平时我都是用飞刀的,这毒丸我从未用过……”
血须老人突然截断她的话,急道:“你们若要打情骂俏,能否等以后再说,老夫可快撑不住了!”
只见血须老人两侧的石壁下,堆满了尸体碎块,他刚摔飞半具尸体,黑暗中又飞出半具。
南依霜俏脸一红,轻呼一声:“前辈,我来帮你!”她人未至,灰色丸子已越过血须老人,“砰”的一声击在了飞来的半具尸体上,然而那尸体仍来势不减。
正准备一剑刺过去的血须老人,脸色大变,突然收剑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那尸体的撞击。
“砰”的一声,那尸体重重撞在了他身后的石壁上,碎成块纷纷落地,很快便萎缩消失。
“小女娃,你真是吓惨老夫了,还好老夫躲得快,不然下场可就和他一样了!”血须老人长呼一口气,面上惊色犹在。
南依霜吐了下舌头,脸色有些尴尬,方才只急着帮忙,却忽视了那尸体来势极快。
也不知是尸体丢完了,还是玩腻了,三人联手对付了十多个残缺的尸体后,便再没有尸体自黑暗中飞出。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仍无异样。
四周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血须老人指了指甬道深处,向方承天递了个眼色,便横剑于侧,凝神瞧着黑暗之中。
方承天会意,点了点头,牵起南依霜便开始往甬道中走去。
他走得非常慢,每迈一步都得防着甬道中会不会飞出一具僧人尸体。
南依霜手指间夹了三颗灰色丸子,手臂肌肉紧绷,随着留意着身前身后。
他们走了没多远,血须老人便侧着身子,退着跟了上来。
这甬道曲折幽秘,他们手持夜明珠,万分小心地走在其中,珠光荧荧,宛如鬼火飘动。
南依霜忽然道:“我们走了这么久,为何还没到?”
方承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返回的速度比来时慢了一倍,用的时间自然会多一倍,何况现在耗掉的时间,还没有来时多。
南依霜又道:“难道我们走错路了吗?”
血须老人忍不住道:“只有一条路,又怎么走得错呢?你心中着急,自然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不对!”南依霜忽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沉默半晌后道:“奇怪……”
方承天闻言止步,回头望了她一眼,道:“依霜,前辈说得很对,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赶紧走吧。”
她摇了摇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很奇怪吗?”
方承天反问道:“你难道看出什么来了?”
南依霜点了点头:“不错,我是越看越奇怪,越想越不对劲。”
方承天见她一副认真无比的模样,皱眉道:“哪里奇怪了?”
南依霜白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嗔道:“你既然觉得不奇怪,为何还要问我?”
方承天登时语塞,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血须老人虽然平时冷淡惯了,此刻也不禁觉得很好笑。
“哼!”南依霜见他吃瘪,得意一笑,道,“难道你没发现,这甬道比来的时候宽了许多吗?”
方承天赶紧晃动夜明珠,四周照了照,疑道:“我感觉和来的时候差不多,并没有变宽呀。”
“哎~~”南依霜叹了一声,忽然走到方承天身边,与他并肩,并把他挤到一侧的石壁,指着她的那一侧道,“我们来的时候,我抱得你很紧,甬道都显得很挤,稍微倾斜一下都要碰到石壁!但现在你看,这边简直再站一个人都没有问题。”
方承天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来的时候,他只顾着防备甬道中的机关陷阱,倒还真没特别注意这甬道宽窄。
血须老人见她说得振振有词,也皱起眉头,喃喃道:“难道我们真的走错了路?可我们来的时候,明明只有一条路呀!”
说着,他不禁瞧向方承天。
方承天沉吟片刻,抬着瞧着他们道:“我们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往回走。”
“可是……”南依霜望向甬道深处,道:“前面到底通往何处呢?”
她只瞧了一眼,觉得甬道中的寒意似乎突然重了,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血须老人也望了眼前方,长长叹了口气,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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