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端郡王也在府中宴请宾客,而且规模不小,这和三年前门庭冷落的情况大相径庭。
三年前端郡王只是理论上有资格竞争储位,但是他的实力在所有成年皇子中排行最末,除了依附其他兄长,好像并没有其他办法。
可是三年后,端郡王不但在成年皇子中实力排进了前五,而且在近期朝野非常关注的泉州府经略战中取得了优势。
十二月十六日,朝廷急调云滇省宣威府知府王佐军接任泉州府知府一职,似乎宣布了泉州府经略战的最终结果。
王佐军是端郡王的重要亲信之一,这一任命立刻引起了皇子和朝臣们的注意,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今日端郡王外府设宴十六桌,全部都是端郡王在朝野之中的亲信和骨干,其中大部分都是近三年才投王府的新人。
而内府之中同样设宴,却只邀请了两人,一是东鹿侯,二是詹事府少詹事李成,两人正是端郡王在朝堂之上最强的臂助。
东鹿侯虽然已不在军中任职,但是在军中仍有很高的威望,很多故旧部属都身居高位,有他相助端郡王近年来在军中的声望快速提升。
李成三年半前调任詹事府任少詹事,此职原本清贵,工作以教导辅助太子为主,但是本朝尚未立太子,所以这个职位就是个闲职。
朝中大臣原以为李成此生官运到此为止,混上几十年,到时年老荣归就是他最大的幸事,可没想到宋皇三年前搞了个吏制改革,将詹事府编入吏改办,配合吏部和督察院一起执行吏改工作。
现如今李成已成为吏改办的三把手,地位仅次于吏部尚书、督察院左都御史,也成为了朝中重臣之一。
这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互相配合,令端郡王的整体实力蒸蒸日上。
原本今日端郡王还邀请了雨花巷管委会代会长黎茂,但是却被黎茂以雨花巷事务繁忙婉拒了。
端郡王并没有太多的失望,自从阿离身份确认、雨花巷管委会崛起,天火和阿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为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人人都想拉拢他们及他们身后的势力。
不过这些尝试都失败了,太一学府成了他们的天然屏障,没人能和他们会面,而他们代表的势力也玩起了太极推手,对任何势力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从不插手朝局大事,游走于各大势力之间。
端郡王占了一些先机,和天火、阿离关系良好,还有不少合作项目,在外人看来双方合作愉快、互相借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端郡王已经带东鹿侯和李成去外府敬过酒、讲过话了,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坐下来安静地说说话,研讨下明年的大计。
端郡王挥手屏退下人,举起酒杯说:“窦叔、李成,感谢两位这几年的辛苦付出,本王敬你们一杯。”
东鹿侯和李成急忙表示感谢、举杯饮下。
端郡王继续举起酒杯;“今日本王请二位来,给二位带来不少麻烦,实在是我心中有不解之事想向二位请教,还请见谅,我先自罚一杯。”
“哪里哪里,王爷客气了。”两人又举杯相陪。
“窦叔、李成,现在泉州经略战形势一片良好,本王正准备乘胜追击,两年内取得决定性胜利,好在父王面前挣个大大的面子。
不过最近有不少人劝我见好就收,我本以为他们都是别的皇子的说客,可是前日天火来信也是如此论调,我大惑不解,还望两位为我开解。”
东鹿侯和李成对望一样,东鹿侯清了清嗓子说:“王爷,依我之见,你也应该在泉州罢手了。”
端郡王不悦地说:“窦叔,此话怎讲?”
“王爷是当局者迷,你就没有想过圣上为何要把泉州划定为众皇子攻略之地吗?”
“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兄弟一较长短,好从中选出最适合接任皇朝大业的太子吗?”
“王爷果然被表面的名利所困,没看清此事的本质。”
端郡王认真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窦叔不妨明言。”
“王爷是否记得泉州经略战的起因?”
“是大哥和二哥想要控制闽东的海商控制权,结果造成了大量平民伤亡,父皇一路之下才把那里开辟成战场,允许所有皇子以非武力手段争夺泉州府的控制权,我在其中没有违规呀,为何都劝我放弃。”
东鹿侯摇摇头说:“我估计绝大部分皇子都和你有一样的想法,但是在老臣看来,皇上是想利用泉州府消耗众皇子无处发泄的精力,顺便观察众皇子的行事风格,至于胜负并没有太大关系。”
端郡王听了这话,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宋国疆域如此辽阔,圣上又如此圣明,会以一城一池之得失、一朝一夕之功业决定皇位的归属吗?
圣上还有千年时间去观察众皇子,只有不断地创造新的功业和不断地成长才能博得圣上的喜爱,所以天火才会劝王爷放弃泉州或中立,选择去滇黔戍边卫国。”
李成这时插嘴道:“王爷,侯爷所言极是,泉州经略战我方已经占据优势,这是天下共识,以圣上之圣明岂能不知,其实胜负早已决定。
如果我们在泉州寻求一场完胜,那就等于和所有皇子开战,无论胜败我们都将成为众矢之的,而其他皇子也必会结盟反抗,最好的结果是不胜不败。
如果拖上几年或几十年,不但对王爷声名无益,还会让人觉得王爷占据优势却不能转化胜势,对您的评价就会下降。
如果我们跳出泉州的束缚,让佐军秉持公正继续引导其他皇子攻略泉州,既吸引和消耗了他们的精力,还让我们立于不败,何乐而不为?”
东鹿侯补充道:“泉州府虽然富饶,但毕竟是闽东一府之地而已,可经营的空间太小了,而滇黔之地却是沃土百万里,腾挪空间很大。
虽然两省开发较晚、基础薄弱,可越是起点低越显得您的手腕和能力强,从一到十是十倍增长,从八十到一百才两成五的增长,何不选择低起点的地方拓荒。
再说滇黔本来就是王爷的固有势力范围,其他皇子看不上那块贫瘠之地,反倒利于我们的发展。”
李成接道:“更何况滇黔地处边陲,西蕃、邪教势力猖獗,大战连连,朝廷拨付了大量的财货物资,同时会赋予主事之人更多的权利和自由,一个实权皇子顶十个京师王爷呀!
更何况滇黔并不如传说中那么贫瘠,璇玑派这些年在滇黔发展得很快,尤其在商业方面更是出众,可以成为王爷新的臂助。”
一直倾听的端郡王突然开口了:“今时不同往日,璇玑派这些年发展得太快,背后还有天火和阿离撑腰,不像以前那样听我的话了。”
李成说:“璇玑派确实不同往日,所以王爷不能再把他们当成当年投效你的玄级小门派,而应拿出足够的诚意与之结盟,以礼待之。”
“结盟?他们现在也不过是个地级宗门,这样的礼遇是不是过于抬高他们了?”端郡王显然不想放下身段。
东鹿侯说话了:“为何不可?当年初代宋皇如果没有放下身段和大罗派、龙虎山结盟,怎么会有万世之大宋。
璇玑派此时可能还不算强,但是王爷您也见过璇玑派不少弟子,哪个不是人杰?虽然赶不上天火那种旷世奇才,但是个个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放着这样一个有潜力的宗门不拉拢,难道要用热脸去贴那些天级宗门的冷屁股?璇玑派只需时日沉淀,我想将来必然是天级宗门中的佼佼者。
更何况有天火和阿离在,有雨花巷管委会和天妖森林的支持,未来真的不可限量。”
端郡王突然说:“其实这几年一直有件事情横亘在我心中,让我寝室难安!你们说,天火和阿离现在已初见气候,是否有觊觎皇位的想法?”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一旦牵扯皇权,皇子们可是六亲不认。
东鹿侯说:“宋国建立至今,经历了六千多位君王,无一为女子,再往上溯,汉国立国比宋国更长,历史上也无女性君王。”
端郡王声音低沉地说:“可是历史上有不少女性以摄政王姿态出现,其中不乏皇姐、皇姑!”
东鹿侯也有些犹豫,他此刻不敢把话说满了,以后但凡端郡王与城阳公主和驸马之间有什么矛盾或龌龊,端郡王都会记住他今天的话。
李成看出东鹿侯的难处说:“自古男性坐王位为天下共识,女性摄政在历史进程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寥寥无几,因为特殊才会被史书记载。
只要王爷励精图治、一心为国,我想天下百姓一定会对王爷归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东鹿侯已经整理好了思路说:“王爷,以老臣之见,公主和驸马之心并不在朝堂之上,化羽飞升求长生才是他们的追求,他们进入太一学府后就不肯出来不正是表明态度吗?”
李成继续加把劲说:“公主是天妖森林最年轻的天骄,血统所限,即使要称皇,也是妖皇,不会与王爷争夺宋国皇位。
而驸马是院长三徒,将来很有可能突破大乘期,承袭院长之位,那时就是超然物外的人物,成就不比一国之君低,再说历史上可没有大乘期的君王存在。”
端郡王被两人说服了,又举一杯酒说:“有两位相助,本王何愁大业不成,明日本王就再次上书请旨镇守滇黔,为国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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