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第一反应是,很有可能小白兔的父母回来了。过了这么久再次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知道小白兔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可是紧接着,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欢快的门铃声,而林宇前方的房门并没有被打开。林宇在这一瞬间绷紧的心神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看来外面来的只是访客而已。
门铃被按了几下没有回应,一墙之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不是门铃坏了,要不敲门试试?”
这句话音落下之后,铁质的防盗门被敲得砰砰作响,还伴随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呼喊,“郑老师,郑老师,你在家吗?”
身处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明明听到了敲门声却要装作不存在,这种感觉颇有些奇怪。对方敲的越大声,林宇便越有一种类似于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像自己出现在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门外的一男一女偏偏非常执着,持续敲了好几分钟的时间,直到隔壁邻居家的房门打开了,他们才停了下来。
“你们是要找,郑老师吗?”邻居探出了一个头问道。
“是啊是啊,请问,你知道郑老师现在去哪了吗?”女人像是碰见了救星,赶忙问了一句。
外面的对话都被林宇听进了耳朵里,他现在也很想知道小白兔的爸爸妈妈到底在哪,所以干脆牵着小白兔的手穿过了两道门,来到了门外的走廊上面。
林宇发现那一男一女穿的都比较得体,脸上分别挂着一幅中规中矩的眼镜,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他们的手上都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看样子是要来拜访小白兔的父母。
邻居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奶奶,虽然忍不住打开门和陌生人攀谈,但还是警惕的只开了一道门缝而已。听到女人的问话,奶奶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们是郑老师的什么人呢,应该不是她的亲戚吧?”
一男一女都是聪明人,见奶奶这么说,当下露出了满脸善意的笑容自报身份的说道,“奶奶,我们都是郑老师在一小的同事,自从,自从她的女儿发生那件事情以后,郑老师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来学校上课了,我们现在是代表全校的师生前来看一看她。”
奶奶本来就觉得看两个人样子不像坏人,现在又得知两个人也都是老师的身份,心中的那一番警惕便完全放松了下来。奶奶将自己身前的防盗门完全打开,脸上开始有了慈祥的笑容,“原来是小郑的同事啊,你们都是人民教师,这是一份很光荣的职业。”
一男一女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他们心里都在不约而同的想着,现在也只有上了年纪的奶奶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和几十年前相比,老师、学生、家长三者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小郑是一个很善良的女人,有时候我的儿子儿媳不在家,她还会主动帮我干一些体力活,她的女儿小白兔,也是一个人见人爱乖巧伶俐的好孩子,只可惜...”奶奶说着说着便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的遗憾显而易见。
男教师是一个急性子,见奶奶的话闸子打开好像就收不住了,便直奔主题的说了一句,“奶奶,我们是只请了半天假出来的,下午还要回学校上课,如果你知道郑老师现在在哪里的话,能不能先告诉我?”
奶奶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很快便回答了一句,“这样啊,你们可以到东城区的墓地去看一看,小郑这些天每天都要去墓地陪她的女儿,一直要待到晚上才会回来,你们不想等的话,可以直接过去找她。”
“郑老师,她,还是每天,都要去墓地吗?”女教师说这话的时候,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她和小白兔的母亲年纪差不多大,现在也有个四、五岁的儿子,所以对于她的遭遇女教师很能够感同身受。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小白兔的母亲还是如此放不下自己的女儿。
奶奶默默的点了点头,“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不论是谁,都很难短时间内平复心情吧。”
过道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男女教师对视了一眼,心中想说的话对方很容易就明白了。这一次他们是肩负着校领导的重任,务必要好好宽慰郑老师的情绪,让她感受到学校给她带去的温暖和关怀,更重要的一点是,劝说郑老师早一点回到学校上课,帮她代课的另外一名老师因为不堪重负,已经意见很大了。
可是按照邻居奶奶说的情况,郑老师现在还完全沉浸在伤痛之中无法自拔,这可不是他们送一点礼品,说几句宽慰的话就可以扭转的,显然今天他们还来的不是时候。
“那我们下次抽一个晚上的时间再过来吧,”男教师笑了笑说道,“奶奶,麻烦你帮我向郑老师转告一声,一小的校领导都很关心她的近况,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向学校提出来。”
奶奶点了点头,“行,我会告诉她的。”
一男一女坐着电梯下了楼,邻居奶奶也重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过道里只剩下了隐形状态的林宇和小白兔。
听了奶奶说的一番话,林宇不禁有些伤感,死去的人也许是不幸的,但活着的人可能更加痛苦,就像失去了女儿的小白兔的母亲。邻居奶奶只看到了小白兔母亲每天去墓地,而林宇却是听到了她对死神的祷告,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对小白兔的思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与日俱增的。
既然知道了小白兔母亲的所在,接下来林宇便带着小白兔来到了奶奶口中东城区的墓地。这里是一片现代化的公墓,一排排整齐的白色墓碑像树木一样林立着,每一个墓碑前都点缀了一些绿色植物,整体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座小型的园林。
林宇牵着小白兔走在了墓碑中间的小道上,不远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蓬松的头发随意散落着,显然没有经过仔细梳理。她坐在其中一个崭新的墓碑前方,嘴唇微动,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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