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觞虽然被冰封在血莲之中,但又岂是这么容易便束手就擒的,见得断愁动作,他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随即血色光华大作,条条如利剑一般穿透寒冰,在冰面上破开密密麻麻无数的口子。
“轰”的一声,人影闪动,北冥觞破冰而出,第一个动作却不是攻击或是怒骂,反而仓促后退趋避,踏步之间,脚下冰层开裂,露出血河激流涌动。
后退之势不止,他伸手在虚空一抓,海量的血液如泉涌一般喷薄而出,冲至丈许高度。
“血手噬神印,起!”
手中印诀变化多端,最终化作无数残影轰击在了血泉之上。
受此一击,血泉轰然散开,无数的血液却不下落,反凝在一个个掌印之上,层层叠叠汇聚,朦朦胧胧凝合,一个血色狰狞的巨大手印浮现,旋即带起漫天呼啸,豁然轰出。
击出这血手噬神印的北冥觞,不仅不曾停留,仿佛还从此借得力量了一般,倒退之势愈速,不过瞬息,便已出现在了宫门边上。
暂时退开一定的范围,北冥觞的心,方才泛出了一丝苦涩之意,这式血手噬神印本是他杀戮无算的大威力神通,如今不惜损耗血魂本源用出来,却仅仅是为了阻敌逃命,若说他心中没有不甘,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面对玄天宗之主,即便北冥觞是本体亲至,他也没有丝毫把握能够战胜对方。
此时,他心中早已别无他念,魏鸿羽的性命是他唯一与之周旋的筹码,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成功脱身逃离,让血魂与本体相合。
北冥觞的这道血魂,在外时间最长,也最为精纯强大,倾注了他数十年的心血,本来只要在过三四年,就能鸠占鹊巢,将魏鸿羽整个人炼化。
到时,与其余散落寄生的血魂一道回归本体,他势必会灵力暴增,借此一举踏入归源中期。
可惜,他千般算计却唯独没料到,这中间会惹出断愁这个灾星来,不但功亏一篑不说,眼下就连这道血魂能不能保住脱身,都成了一个天大的问题。
就在北冥觞自以为有血手噬神印阻挡,已然是退到了安全的距离,尝试着轰击了几次宫门,发现无法撼动后,正欲施法勾连虚空,引动本体接渡时,情况却是突变。
眼见血手噬神印出现,北冥觞狼狈而逃,断愁的脸上依旧淡漠,并没有露出意外或是焦急之类的表情,眼中反而露出一抹嘲讽。
此**害了他徒弟这么多年,现在,心志被夺,计穷力竭,正是一举除去的时候,想跑?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前伸的剑指仿佛聚够了灵力,猛地一扬,旋即缚龙索上金光闪耀,恍若潜龙出渊一般,毫不避让地扫空鞭挞。
“轰.............”
金索如龙横空扫在了狰狞可怖的血色手印上,先是一凝滞,随即一声轰鸣,开山裂石一般,震得下方冰层寸裂,四面碧血夹杂这暴乱的灵气四溅而出。
血手噬神印虽是大神通凝成,但毕竟不是实体,在缚龙索这等灵宝的轰击鞭扫下,瞬息崩散开来。
在交击的中心处,豁然现出了一个真空大洞来,同时余波震荡扩散,远远辐射开来,卷起漫天冰凌碎屑,在这百丈方圆的巍峨大殿内,刮起了一阵猛烈的冰风暴。
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此时,断愁与北冥觞两人,也隔着真空洞眼,在这金索扫荡,血浪弥天的情况之下,遥遥对望了一眼,脸上表情各异,神色不同。
北冥觞先是错愕,不想自己损耗本源施展的血手噬神印,竟连阻拦一息的时间都没能做到,不由得往交击之处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便让他神色大变,惊骇欲绝!
断愁衣袂凌风,负手踏立于虚空之上,心念一动,横亘长天的金色绳索,化蛟如龙,蜿蜒破空,再次向着北冥觞而去。
后者脸上刚刚露出惊骇之色,还不及应对,缚龙索已然盘缠捆下,无际绳索骤缩禁锢,其上符印齐齐亮起,照耀金光,瞬间死亡的阴影将其笼罩。
北冥觞脸上血纹浮现,如蛇扭动,他怪叫一声,旋即右手屈指,以指节处在胸口连击数下,用力之大,声声闷响若敲击皮鼓一般。
随着他这般动作,一滴凝如晶珀的本源魂血自天灵逼出,转瞬化作血雾。
生死关头,北冥觞所有的手段都被逼出,指掌掐诀,一个个复杂的手印瞬间结出,融入到魂血气雾之中,旋即大喝一声:
“血河,归!”
“轰”的一声,整条滔天血河消失不见,便是那血气腥香也随之烟消云散。
血河也并非真的消失,而是缩小了无数倍,仿佛一条血色的绸带一般,缠绕到了北冥觞的身上,隐隐抗拒这缚龙索的束缚。
“化!”
北冥觞手上一指,点在了血河绸带之上,霎时间血光大作恍若血海降临一般,旋即倒卷全身,凝成了一件血色法衣,乍看之下水光粼粼,好似微缩的长江大河、无量深海一般,隐现波涛!
当真千钧一发,他刚刚做完这些,血衣罩体,防护周身,神情稍稍安定,缚龙索便已缩到极处,攻势当即展开。
缚龙索层层捆缚骤然紧缩,箍到血衣之上,却如陷入了棉花一般,一道道深深的勒痕现出,越是往内压力越是巨大,到得后来,渐至再不得入,反有隐隐力量向外推出。
诡异的是,以缚龙索陷入的深度来看,当足以将北冥觞生生挤爆才是,可观其模样似毫无所觉,仿佛那深深陷入的印痕不曾存在一般。
而在缚龙索收缩的同时,其上,封印识感、肉身、灵力、神魂的诸般符印,亦是齐齐亮起,金光如潮水般密集连绵,隐隐相交扩散侵袭入体。
一时间,符印金光笼罩下的空间,如波浪一般层层粉碎,转瞬平息再粉碎,反复不休。
然而,身处缚龙索中心之处,全身被符印金光侵袭照耀的北冥觞,却不过略一皱眉,旋即无事,只有那如薄膜一般的血衣,泛出阵阵波纹,恰似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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