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凝练分散出去的血魂,每一道都凝聚了北冥觞的神念道血,耗费了近千年的时间布局撒网,其中有不少都是炼制傀儡血卫的极佳材料,更是他打入各大势力门派的棋子,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即使日后,北冥觞被人斩杀,也能借着这些分化出去的血魂夺舍重生,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之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用。
然而,他现在所受到的伤势,也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不得已,只能是自毁棋局,将所有的血魂力量收回体内。
北冥觞知道,自己今日这番动作必然瞒不了别人,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试探,说不得,就连他师尊,这次也不会再放过他了。
不过这又如何,反正他已决意离开,短时间内已经不会再回宗门,就算触犯门规,罪孽滔天又有何惧!
等他把那个人放出来,重新回到血煞门的时候,相信即使是师尊和那些老家伙,也得退避三舍。
念及于此,北冥觞目光阴冷,隐隐浮现一抹煞气。
那原本邪异俊美的脸庞,此时有半边腐朽凹陷,皮骨相连,上面一条条粗大的皱纹经络,如同皮膜下的蚯蚓,扭动横生,与另外半张无暇的俊脸,形成极大的反差,触目惊心。
北冥觞伸手触摸,每抚过一道皱纹,眼中的怒火戾气,便会强盛一分,凶光毕露,几欲择人而噬。
沉寂片刻,北冥觞的杀意狰狞渐渐收敛,倏而,一块晶莹如玉,凝如血晶的妖异面具,遮在了他那半边腐朽的脸上,透过面具下那若隐若现的轮廓,以及那一双血色的瞳孔,竟然显得极为融合,仿佛这张面具,生来就该长在这张脸上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妖异危险的气息。
让女人见了沉迷,男人见了恐惧。
这面具不仅遮住了他的狰狞丑陋,反而更添了几分邪异凛然的气息,就像是那隐藏在暗夜古堡内的吸血鬼伯爵一般。
在他身上不断有血光融入,短短片刻就已有不下三百道血光冲进体内,每收回一道血魂,他身上的气息状态便要恢复一分,只是噬魂诅咒的侵蚀,依旧让他身躯颤抖,感到痛苦不堪。
而在北冥觞座下,血月洞内无数血蚺尸身倒伏,汩汩鲜血流淌浸染,被一股无形诡异的力量凝聚起来,在地上交汇勾勒,烙印成阵,散发出一股邪异惊人的气息。
渐渐整个洞府大地,都被血阵覆盖,那数十条血蚺的庞大身躯,都诡异的糅合起来,形成一团不断涌动的血光肉团,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微微跳动,看上去恐怖无比。
“孽障,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无比愤怒的声音,在洞府内响起,待得话音落下,轰然一声巨响,空间破碎,如同波浪分离一般,一道威严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师尊,你来了。”
北冥觞淡淡说道,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在此出现,口称师尊,但却并无几分敬意,甚至都未起身相迎。
而随着他的话音,那虚空中走出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却是一位中年男子,白袍广袖,丰神俊貌,身上带着一股温文尔雅的儒雅之气,单从容貌看上去,并不比北冥觞要大多少。
难以想象,先前威严怒喝之人,竟会是出自他的口中,与其说他是魔道中人,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正义之士。
然而,事实却是,他非但是魔道之人,而且还是血煞门的副宗主,威压整个中天大陆的魔道巨孽——血炼神君!
但凡有听说过他的传奇经历者,无不胆寒惊惧。
盖因此人曾出自圣地浩然学府门下,在数万年前,被誉为冠压先圣的不世奇才,受世人敬仰膜拜,但后来不知因何心性大变,竟然叛出圣地转入魔道,投身血煞门之中,其一身道法也悉数化为魔功,此后千年,一路扶摇直上,很快便步入涅槃之境。
血炼神君喜怒无常,生杀无忌,死在他手里的人,早已不下百万之数,无论正魔两道,修士凡俗都对他惊恐不已。
而他,正是血衣侯北冥觞的师尊。
血炼神君出现,整片天地都寂肃下来,血河凝滞,飞雪停落,就连那极速穿梭的血魂,都当场涣散湮灭。
就如魔神降临,步踏之间,血炼神君白衣不染,带着一片血海溃压而下,整座血月峰都被血水淹没浸染。
黏稠、鲜艳,带着一股沁人心脾,引人迷醉的血香,须臾弥漫开来,入眼所见,尽是一片猩红之色,就连天地法则都被排斥在外。
北冥觞置身其中,就好像是进入了别人的世界一般,在这恐怖的威压气息下,他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兴起。
“孽徒,前些日子你噬杀自己师弟,本座念在你过往功绩,暂饶你一命,现在你又妄自杀戮,引召血魂归体,将整个血月峰上的弟子仆役,屠杀干净,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你?!”
血炼神君漠然凝视着玄冰岩上的身影,杀意凝若实质,冷冷说道。
随着北冥觞修为的提高,现在已经开始慢慢阳奉阴违了,似乎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免不了被当做鼎炉的下场,所以也变得越加放肆,想要挣脱他的掌控。
原本他还打算等北冥觞修为恢复,魔功再进一成的时候,找个适当的时机再将他吞噬,没想到他前面赐下无数灵丹、血蚺,助其练功疗伤,他非但不见好转,反而伤势更重,就连安置在外的那些血魂棋子,都被强行破体召回。
这一刻,血炼神君杀心高涨,在怒其不争之余,也隐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倒不如在前些日子就直接将他吞噬,也省的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得不偿失。
北冥觞眼中掠过一抹冷色,血炼神君的杀意毫不掩饰,他自然也是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这一点他早有预料,所以也不惊恐,闻言只是面无表情,淡淡道:
“不过是一些没有什么潜力的普通弟子,和一些低贱的仆役而已,徒儿杀了也就杀了,又算得了什么,从入我血月峰的那一刻起,他们早该知道会有今日结果,死不足惜。”
“只是让徒儿感到意外的是,师尊杀了这么多人,几时在意过他们的死活?又如何会这般动怒的过来找弟子问罪,莫非,您的血元涅巢经,已经到了将要圆满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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