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忙的过来吗?琼林苑的事情要比石炭重要百倍,耽误了可不是钱财多少,咱们这些人的脑袋还能不能留住都是问题。你要想好,是脑袋重要还是钱重要!”
自己当然有办法帮他去增加竞争力,甚至吃掉对手也不是啥难事。可话又说回来了,和花膏相比这些都是旁枝末节,如果因为琐事影响主业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官人放心,八斤识得轻重。小人的儿子还在大牢里,就算官人不提醒也断不敢误了差事。石炭之事自有徒弟们去操持,可如何行事还望大官人能帮小人一次。”朱八斤一句话就把洪涛的担忧给消除了,没错啊,他还有个儿子当人质呢,最不可能懈怠的就是他了。
“指点不如合伙,可愿与官人合股?”这个行业洪涛还真不想白白送人,就算暂时顾不上也得先占个坑。
“……啊!小人不敢,小人怎敢造次……”朱八斤让洪涛给问住了,恐怕他从来也没想过可以和驸马合伙做生意,真没思想准备。
“这话说的,就好像官人我强买强卖一般。如愿意,回府之后与公主拿一百贯做为我的股份,如有不足你等自去想办法。待到人手齐备之后,挑几个头脑伶俐、肯吃苦的后生到琼林苑,官人我还有妙法教授。若不愿意也无不可,石炭之事官人我就不再过问了。”
为了让朱八斤心甘情愿的跟自己合作,洪涛还得再扔点诱饵。强扭的瓜不甜嘛,即便现在逼着他勉强同意了,只要买卖一好肯定还会多想。这这种事儿在后世几乎天天发生,想来古人也不能完全免俗。
“使得、使得、使得……官人的钱万万不能要,小人这就回去召集人手!”一听说驸马又要教授技艺,朱八斤连一百贯钱都不要了。
不得不说这个老混子很有眼光和头脑,就算不知道洪涛这次要拿出什么来,也马上做出了决断,孰轻孰重看得很准。
“嗨,你走了官人我怎么办?先办好今天的事儿,明日再计较不迟!”一看朱八斤要跑,洪涛不敢再背着手装高人了。光靠黄蜂一个人真不保险,他擅长的是杀人,即便护得住自己,莲儿和宸娘呢?
“……官人莫怪,小人一时糊涂了!皮三,你们几个先去蓝帽回回的庙宇守着,官人不到谁也不许走!”
朱八斤也学会洪涛的习惯动作了,照着自己脑门就是一巴掌,打得那叫一个响亮。然后冲身后吼了一嗓子,立刻就有四五名大汉应声冲了出去,先不说功夫咋样吧,大冬天的还敞胸露怀、再加上一身的纹身,模样挺吓人的。
“官人莫担心,蓝帽回回老实的紧,就算黄兄弟和我们都不身边,他们也不敢加害于官人的。”为了让洪涛放心,朱八斤又做出了口头保证。
他也很是纳闷,驸马为什么要怕蓝帽回回呢?可不该问的还是少问为妙,黄蜂的来历他已经猜得**不离十了,这位驸马不简单啊。
说是聚居区,其实从表面上看和宋人的街道无异,根本找不到一丁半点犹太教的印记,只是进了这条街之后,有些行人的面孔和宋人确实不同,一眼就能看出人种的差异。
但他们的装束还是宋朝的,只是有些上了年纪的人脑袋上会戴着一顶蓝色的小圆帽,那个帽子还特别小,故而被宋人称作蓝帽。
至于回回这个叫法,可能是宋人分不清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的区别,这两种宗教又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干脆就给算成一脉了。
不光建筑和穿戴已经被宋人同化,这些犹太人就连姓氏也改了。太宗朝的时候,皇帝亲自为他们赐了姓,分为赵、艾、李、张、石、金、高、章八个大族,其中最厉害是姓赵的,这可是皇族的姓。
按照朱八斤的说法,这三条街附近总共有三百多户蓝帽回回,大多已经传了好几代人,汉话说得恐怕比自己这位疯驸马还字正腔圆。
回回庙并不是犹太人的教堂,只是一座很普通的院落,但进出的人都穿着黑袍、戴黑色毡帽,看样子应该是犹太人做礼拜的地方。
大宋朝廷倒是没禁止这些犹太人的宗教信仰,估计是他们自己没钱盖教堂吧,只能先把这座院子当成了礼拜堂。
院子的主人姓李,名曰李耀庭,大概六十多岁吧,那一下巴大胡子才叫胡子,毛茸茸的和钢丝一般,再长一点就该过腰带了。
和朱八斤描述的一样,这些犹太移民非常温顺,一点脾气都没有,即便几个不知来由的大汉把院门口给堵了,只许进不许出,也没有据理力争的打算。
待到洪涛一露面,立刻就辨认出这位可能是正主,客客气气的让到了正堂,又端茶又倒水,满嘴的大官人长大官人短,闭上眼肯定听不出是一群外族。
“老人家不必惶恐,今天我来是有事相托,刚才下人们多有冒昧、多有打扰,还望老人家原谅。”人家越老实洪涛越提不起耀武扬威的兴趣,还是按照规矩客客气气的好。
“不知都尉大人有何事相托,只要小老儿能办到自是不敢推诿。”洪涛越是客气,李耀庭越是笑得卑微。
要说这些犹太人也够可怜的,全世界几乎每个国家都有他们的身影,可千百年来愣是没一个地方是他们的故乡和家园,走到哪儿都是客人,不管混得多好都要寄人篱下。
“老人家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打算要任何东西,就是闲聊。想必老人家原本不是姓李,能否告知本姓?”洪涛还没想好怎么和对方解释宸娘的来历,在让他看纹身之前还是先沟通沟通的好。
“……可是朝廷对我等……都尉大人定要为我等多多美言,百年间我等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曾触犯律法,也不曾与邻里纷争……”
一听到驸马询问起了自己的来历,老头确实怕了,他以为是朝廷让驸马前来问的,否则一位八竿子打不着的驸马,没事儿自己跑这里来干嘛呢?越想越靠谱,也越想越害怕。
“老人家莫慌,我和朝廷无关,确实无关。好吧,既然老人家信不过,那就直话直说吧。莲儿,把宸娘留下,让大家都退出去,我有事情和老人家商量。”
洪涛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几根胡子,觉得还是别摸了,和人家一比自己这都不叫胡子。其实不管摸不摸胡子,他也想不出如何去安慰这位老人,自己确实来的有点唐突,怎么解释都没法让人信服。
“这是我的养女叫宸娘,老人家可曾看出她与我有何不同?”待莲儿和堂内所有人都离开,洪涛抱起宸娘放到了自己腿上。
现在的宸娘看背影就是个宋代小丫头,头发也被莲儿弄成了发髻,只是不太伏贴,因为它们总是打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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