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言亭明白曲南一的意思,却是意味不明地一笑,道:“此事,你逃不了。”
曲南一道:“如此美好的一件事,让父亲说得好似上刑。父亲是想让儿传宗接代呢,还是想吓唬儿变得乖巧懂事?”
卫言亭说着反话,道:“也好,今日我们且就站在大门口,好生理论一番。”
曲南一道:“是儿的疏忽。儿见父亲气宇轩昂、神色风流,误以为您有心在**县里择美随行,这才配合父亲站在此处说话,方便父亲一展风采。”
卫言亭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让人看不清其中喜怒。
曲南一亦然。
二人看似笑得格外开心,实则暗潮涌动,好事两只笑面虎在一边讲笑话一边磨爪子。略一疏忽,就会被对方挠上一爪子。
胡颜觉得,曲歌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啊。
殊不知,自从她一头扎进男色堆里,过得比曲歌艰辛万分。
就在胡颜感慨的当口,她身后的大门被拉开,发出吱噶一声轻响。
一位批着红色斗篷的女子被一名小丫头搀扶着从胡颜的身边走过。二人一步步走向曲南一父子俩。
胡颜一直都知道门后有人在偷窥着曲南一父子俩,却没想到这二人竟明目张胆地迎了上去。看来,来者不善呐。
胡颜打量着那女子的脚步,发现她的身子有些沉。略一思忖,竟猜出了此人是谁。
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灯下黑这种事儿竟然发现在了她的身上。她一直想寻到紫苏儿,解决掉这个祸害,结果人家竟就躲在县衙的旁边,偷窥着曲南一的一举一动,只待时机成熟,便挺着大肚子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这份心机,难得。
说实话,胡颜一直不相信紫苏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曲南一的。正如曲南一所说,他都已经喝得人事不知、软如黄泥,怎么可能要了紫苏儿?
一想到自己即将过上后宅里勾心斗角的日子,胡颜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紫苏儿的出现,成功吸引了曲南一父子俩的主意。二人放弃了“笑死对方”的想法,同时转头看向紫苏儿。
紫苏儿长相妩媚,一双眸子更是如同秋水微微荡漾。这会儿她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虽然身姿不再妖娆,但是那皮肤却变得越发娇嫩,堪称吹弹得破。她披着红色斗篷,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整个就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格外惹人瞩目。
紫苏儿在小丫头的搀扶下,一步步来到曲南一父子二人的面前,当真是道不尽的风流。她垂着头,屈膝一礼,道:“民女紫苏儿,见过大人,见过老爷。”
卫言亭的视线停留在紫苏儿的肚子上,露出了然笑意,点了点头,道:“起来回来。”
紫苏儿站起身,含羞带怯地撇了曲南一一眼。
曲南一的反应有些奇怪。他的眸光闪动,划过厉色,转而却又恢复成了笑模样,对紫苏儿道:“寻你很久,却不知道你就住在不远处。你身子不便,怎不来与我说?”
紫苏儿以袖掩唇,回道:“本是卑贱之身,不敢打扰大人。若不是腹中胎儿动弹得厉害,妾身心中惶惶,唯恐出了偏差,惹大人心烦,这才厚颜走出,请大人定夺。”
曲南一看向卫言亭,道:“父亲不是要儿传宗接代吗?这女子一直宣称其腹中孩儿是儿子的。父亲明察秋毫,不是儿这两颗鱼目能比的。不如,请父亲费心,给儿一个论断。儿当日酒醉,喝得着实有些多。”
一个圆滚滚、活生生的大皮球,就这么踢给了卫言亭。
卫言亭的手指动了动,真有…… 掐死曲南一的心!
你喝多了,让老子给你擦屁股?!你喝多了,让老子来给你辨真伪?你喝多了,让老子担着血脉混淆的危险?你喝多了,让老子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卫言亭满心的苦水无处道,笑得越发和蔼可亲,道:“既然如此,就先将人带回府吧。且等生下孩儿再行论断。是我们家的血脉,自然要认祖归宗……”
紫苏儿听闻此话,忍不住咧嘴一笑,道:“谢老爷。”只要能让她住进县衙,她就有把握勾得曲南一魂不附体。红莲尊主曾交给她一个法子,能在滴血认亲时让血脉相融。她就不信,曲南一不认!
紫苏儿这一开口,成功吓到了卫言亭。
紫苏儿的门牙被燕凡尘打掉了一颗,这一张嘴,直接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
卫言亭是个爱美的,瞧他把自己打扮成那样就知道,这位相爷人不老,心更不老。紫苏儿缺了颗门牙,就好像一朵牡丹花上爬了只毛毛虫。
卫言亭看向曲南一,意味深长地笑了。
曲南一知道,卫言亭是在笑他品味不同,但紫苏儿怎样都与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他对此毫不在意。同意让她进县衙,也是想着收拾起来方便。将危险放在眼下,那便不是危险,而是随时可以碾压死的小虫。
一大一小两只笑面虎和待宰羔羊紫苏儿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三人笑得十分开心。
胡颜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
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是曲南一同意紫苏儿住到县衙待产,显然他是在意子嗣的。然,在她的心中,她却相信曲南一有自己的理由。若两个人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还处处疑神疑鬼,当真对不起那些痛苦经历。信任这种东西,也许就像处-女-膜,轻易就会被捅破。但她既能保护那层膜白余年,也能做到信任曲南一百年。她已经白发苍苍,只需等着他也白发苍苍,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计划有变。
卫言亭来了,紫苏儿入住县衙后院,她去睡曲南一总有些不得劲儿。万一被卫言亭抓住,她这张老脸也着实没有地方放。毕竟,自己一把年纪了。
胡颜已经发现,她空有一颗宅斗的心,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瞧瞧人家曲南一,那才是身在其位谋其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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