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局机关楼五楼一个铁栅栏门里。
两个人影刷卡走了进去。
孟达看着自己曾经工作的地方,指着一排排的门牌介绍起来:
“小毅啊,这地方我都待过,人好,就是业务重点,经常加班熬夜啊,所以,他们见了新同事,都是很新鲜很亲的。”
孟达是个爱面子的人,在刑侦干了很多年,后来成了前卫性质的安全协会,才到那里负责。
他一直在给刑侦队寻找和调研特殊人才,尽管有段时间不来了,可还是感觉不生分。
到了陈达明办公室门口,他举起手咚咚的敲了几声,看着房门纹丝不动,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还感觉是不是搞错了,脸贴在门缝看了看,小声喊了两声,还是没动静。
“闭门羹?不能吧,世事这么炎凉吗?”
孟达不解的想着,虽然不相信这是真的,可脸上根本就没表现出来了,只是习惯性的说:
“刑侦队的人啊,常年就这样,这会还说好的一起开个会呢,马上拿着装备就出警了。”
也不管郑毅是什么心情,他站在门前,满脸怀旧的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
墙上的宣传画和工作任务完成表什么的,在他眼里似乎都很亲切。
“啧啧……”
孟达又像感叹什么呢。
“行了,走吧,不送,本侦探感觉这地方怎么冷飕飕的呢,人心啊……”
郑毅轻轻推了他一把,朝着铁栅栏门的地方。
孟达嘴里哼了一声,像是听着了,可一句话也没说,好像还沉醉在这里喜欢的群体中,慢悠悠的走了。
看他背影离去,郑毅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当下巴慢慢抬起时,满脸竟是一股不服输,还倔强的表情,舔了舔嘴唇,仿佛感觉到了职场的艰辛,和生活的苦涩,
脱口而出的说:
“想赶我走?你们,你们错了!既然来了,我郑毅就是在龙潭虎穴里,也给你卷起滔天风浪来。”
听着走廊里有人说话,不远处一个房门,慢慢的被人推开了。
一个满头自来卷的中年女人,试探着往这里看了看,低声说:
“郑毅啊,是你吗,我出去去个文件,帮我看会行吗?”
这个女人大约四十多岁,皮肤有些黑,单眼皮单的比常人小了不少,一说话露出焦黄的板牙,脸上倒是透着和蔼的善意。
郑毅本来就是个有善心的小伙子,看她没有敌意的和自己打招呼,犹豫了一下,还是马上换了一副可爱的表情,推门进去了。
这是个几十平米的半敞开式办公室,七八个卡台差不多一人多高,摆着侦探们办公用品。
在她转身关门时,郑毅余光看到了,这个大姐左脚有点瘸,是个跛子。
“平时他们都是下班去游泳啊,今天怎么了,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啊,还告诉我,来什么讨厌的人,就打发了,后来我才听说你来报到了。”
瘸子大姐介绍说自己叫王萍,是这里的内情。
看到房门对面有个真皮沙发,郑毅走过去看了一眼,想要坐下,没想到王萍大姐一惊一乍的说:
“别,别坐那,那是王队休息的地方,没看到枕头在那放着吗?”
郑毅诧异的重新看了看,沙发头上真就有巴掌的竹子枕头,要是不注意看,根本看到还有个东西在那里占座。
王萍告诉他,刑侦队除了陈达明,还有两个副队长:王亮、田丰,自己是内勤,负责文件发放、登记和日常打杂。
“一个打杂的大姐……人虽然不错,可这脾气养成的挺大啊,是人待的地方吗?”
郑毅默默的想着,心里不由的有些黯然。
一个公共用的沙发,还有人靠着影响力什么的霸占着,其他人不能过去坐坐,这种环境郑毅不是没听过。
很早前,他就听说过,有的级别高的领导的椅子,除了他本人谁也不能碰,要是哪个不懂事的年轻人累了坐一下,那就等着找收拾吧。
“郑副队,坐那吧,来了总得有个坐的地方。”
王萍见惯了这种新来的人,一双阅人无数的市侩目光里,郑毅似乎有点与众不同,找了半天,指了指窗户下面的一个小马扎,脸上的肌肉僵硬的笑了笑说。
那个脏乎乎的小马扎,墨绿色的带子早已经看不出了本色,估计是平时没事在上面拆解枪,上面遍是油乎乎的斑痕,看着就让人感觉恶心。
到了这里,郑毅真就感觉刑侦办公室和别处与众不同了:
到处是堆放的资料,大部分都是胡乱堆放着,不光是卡台上放了一摞摞的,连旁边的地上很多有用的东西,都堆在箱子里。
靠墙那边的卡台上,一个打开的方便面盒里,估计是吃剩下时间长了,散发着浓浓的意味。
“到哪里都有冷板凳啊。”
从头顶日光灯旁边一圈圈蜘蛛网上,目光再看到窗台上,哪里有厚厚的灰尘,外面风吹来,灰尘就会洒落到身上,
郑毅尽管有思想准备,可真没想到自己的新岗位环境,竟然这么糟糕。
“哪,唉,我还是帮你收拾一下吧。”
郑毅看着王萍肥胖的身板费力的弯下了,正喘着粗气去戴橡胶手套,连忙上去主动找活干。
他爱劳动?
从来都不会,从上小学开始,竞选了四次劳动委员都没成功。
最后一学期,郑毅当上了,后来被老师发现是用自己吃零食的钱,雇同学们帮助打扫,一下子还给撤了。
现在,他进了刑侦队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好好工作,忍气吞声,站住脚后弄出几个漂亮的案子,好把朱能和沙波调进来。
那样才有机会重新振兴自己的郑毅警组,也叫郑毅特勤组!
王萍开始说客套话,后来直问郑毅干活有经验吗?
这种事郑毅从来不用学啊,只见他利索的戴上橡胶手套,拽了个报纸,叠了个帽子一戴,抄起拖布,弯着腰擦了几下地,笑呵呵的说:
“大姐,像回事不?”
可别说,这家伙简直是学啥像啥,这两把刷子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勤快人。
两个人叮叮当当的打扫着卫生,王萍告诉自己在队里待了十多年了,累活脏活都是新人干的,受点委屈就当积累经验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嘛。
听着他的话,郑毅脑子出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不由的抡起拖布,仔细擦起了遍是灰尘的地板。
看他不像传说中的高冷,王萍看着满屋子的垃圾都放到了两个空箱子里,暗自高兴来了这么个懂事的新人,轻轻的放下手里的工具,神奇的背弃了手,暗想:
“小样的,日子长着呢,以为光能干活就招人待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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