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观鱼接住的这名小孩儿的衣裳来看,这小孩身份必然不得了。只见他的衣裳上以金丝线绣着四爪金龙,盘绕蓝白祥云打底,金丝线绣工缜密,将衣裳原本红色的底色掩盖,金灿灿的,难怪晃眼。
莫不是遇到了皇子阿哥了?
糟糕!李观鱼暗叫不好。
“你是什么人呀?”用身子撞倒李观鱼的皇子转过身,大约七八岁的模样,他眼巴巴地望着李观鱼问道:“本皇子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这时一名约摸十六七八身着锦缎红衣,绣着普通花色的俊俏少年冲那皇子喊道:“大阿哥,你同一个卑贱下人废什么话!过来继续!”
李观鱼朝那边瞄了一眼,见那少年穿的衣服同裴公公的有点像,但又不太像,是红色的绸缎衣裳,以深蓝色镶边,没有半分刺绣花式,十分简单利落……看来不是什么皇子之类的人物。
被呼作大阿哥的皇子丝毫没有在意那少年的话,他抬手冲李观鱼吩咐,虽是孩童,身上自有矜贵之气,道:“你别坐地上了,你起来吧。”
李观鱼站起身来,这大阿哥尚不高,得低下头弯下腰才能说话。
大阿哥扬起粉嘟嘟的小包子脸,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期待:“你长这么高,会布库吗?打得过他吗?”大阿哥伸出糯米团子般的小手,指着方才那名红衣少年,示意李观鱼道,“你去和他比一比,给我们瞧瞧。”
李观鱼心中诧然,犹疑了起来,这叫他如何是好?尽管那少年方才嘲弄他,瞧不起他,可和大阿哥做玩伴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而且那人还比他小上几岁,他肯定不能真的去比试啊。
但皇子的话又不能不从,何况他还是大阿哥,四舍五入那就是未来的皇帝呀。
权衡利弊之下,李观鱼只好硬着头皮走向那位红衣少年。
方才只是远远一瞥,已觉少年好看,惊为天人,近看之下,这少年明眸皓齿,阳光下皮肤胜雪,菱形的红唇与隐隐约约露出来的白齿,约摸是练功摔跤的缘故,皮肤上冒着盈盈的汗珠,汗珠被阳光一洒,令他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若有若无漂浮的热气像一层浅浅淡淡的云雾将他环绕,加之那透着红晕的双颊,令这少年美艳得不可方物,比起一个男人,更像是一位俏美明艳的姑娘。
幸好有了裴公公的前车之鉴,因此在这宫里头,就是遇上长得再好看的男人,他也能努力把持住,以免心猿意马闹出阿飞那样的笑话。
李观鱼一步步走到美少年跟前,他走得不是很快,好似是想要认真将少年的面容收入眼底。等两人近了,李观鱼才发现,即便那少年仰起头,个头也只能勉强到李观鱼胸口高。李观鱼道:“你方才说什么?”
那美少年诧然,倒没有恼怒,而是有几分新奇,一个下人安敢如此同他说话?偏偏眼前的人冷不丁地往他跟前一杵,目若星辰,眸似点漆,面如朗玉,又透着恰到好处的英武之气,偏生不惹人厌。
美少年眯着眼睛瞧着逆光下李观鱼的模样。
“你看什么?”
李观鱼沉着声音突如其来地一问,把美少年吓得全身一抖,有的没的遐思都烟消云散,那只心头的猫儿也喵呜一声跑走了。少年既尴尬又羞恼,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怒斥道:“本郡、本少爷看你两眼怎么了!”
少年本以为李观鱼会立马与他动手,谁料李观鱼脸色突然一转,一把擒住他的手,谄媚道:“哎呀~您这样说,小民真是受宠若惊呐~恳请贵人您多看两眼,回去小民也能跟邻里吹嘘,宫里的贵人都赏识我呢!”
李观鱼躬身哈腰,扬起俊脸笑得像花儿一样给少年看,两人贴得极近,李观鱼甚至看得到美少年睫毛的弧度,啧啧啧,可真长,比隔壁的二妞子还卷还浓密。
这猝不及防的殷勤态度,惊得少年一怔——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惜了这么好的样貌!
李观鱼也打着自己的小心思,这娘娘腔别是瞧上我了,老子可不好男风。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祖传宝贝、为了家族大业,临时牺牲点色相也不算什么。
被他抓着手的美少年又羞又恼,挣扎着把手抽出来:“你做什么!大胆刁民,你居然……”
那美少年俊眉一挑,向李观鱼一指,李观鱼登时矮了半截。
“小民初见贵人,太过忘形,恕罪,恕罪。”
李观鱼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模样,可怜兮兮的。
那美少年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你起来吧,没出息的样儿。”
那美少年上下瞟了李鱼几眼,问道:“会布库么?”
李观鱼瞄了一眼旁边那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皇子,赶紧摇摇头。
那美少年黠笑道:“不会也没关系,看你蛮壮的,摔几下不要紧,来,陪本少爷活动活动!”
“小民不敢……”
李观鱼不想显露武功,刚刚惨叫着要抱头鼠窜,那美少年的手已经到了,往他衣领上一揪,脚下一送,腰间一推,李鱼就呼地一声飞了起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看见太白金星了,好惨。
李观鱼完全没敢用身法或调息护身,被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就在这时,救星来了。就听一道喜出望外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郡主!你果然在这儿!”
李观鱼吃惊地抬头,原本不畅的呼吸彻底摒住了:“郡主?刚刚还以为又是个美貌如花的死太监,原来是女人。”难怪她皮肤这么白嫩细滑,睫毛还这么长,手也细细的……
那位男装的俏郡主转身向那来人拱了拱手:“乌兰图娅给多宁郡王请安。”她此时是男装,就用了男式的礼节,不过瞧来还是有种少女般的婉媚。当然啦,这只是李鱼的心理作用,如果他不知道这是个女的,评价一定是“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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