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枪击发时会从枪口喷出火焰,在平时哪怕是在夜晚,这点亮光也不可能用来照明,但在今天这漆黑不见五指的大雨中,这些火光却点亮了官军的眼睛,在火焰喷射出的瞬间,将士们都被吓住了。
但火枪的击发不可能持续,将士们也就只能看一眼,一名站在鸟枪手旁边战斗的军士就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询问道:
“刚才墙外面那是什么?你看到了吗?”
鸟枪手闻言也是一脸惊恐,他一边用转过枪口重新装弹,一边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但现在正面墙上到处都爬上来妖贼,你还是在我装弹的时候掩护我的好!”
其实开一枪看不清楚,多开几枪就能看清了,营墙之上无人指挥,各处鸟枪手们全都在任意开火,只要多和旁边人问两句,大家自然就能明白营外到底是番什么“风景”。但将士们并没有这么做,这或许是因为战事紧张大家没有多余的时间,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将士们根本不愿相信外面的景象。
但现实就是现实,你可以无视它却不能否定它,突然自天而降的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大地,遮蔽大地的巨大黑色幕布被掀起,这下所有的战士都看到了墙外大地上有些什么,发生着什么。
望之惊讶的将士们小声嘀咕道:
“乖乖,我们这下是要完了吧。”
兰子义与戚荣勋前脚刚进帐篷,侍候在一旁的将士连灯都还没点上,帐外的墙上便乱成了一片。兰子义与戚荣勋闻声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心叫不好,推门便向外面冲,刚到外面便看到路上的军士已经忙成一片,而什么都看不清的营墙上面则是杀声四起,惨叫连连。
摸不清头脑的兰子义抓住旁边跑动的一个军士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抓住那军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只答道“是敌袭!妖贼来啦!“,说罢这军士便挣开兰子义跑向前面营门,身影也就此消失在了黑暗中。
戚荣勋听到妖贼来袭这话气不打一出来,他高声吼道:
“有贼来那是从何处来?来了多少人?你们这么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这样怎么御贼?我要的是详细的敌情,给我报上来!“
戚荣勋话音刚落,巨大的闪电便自天而降,闪光刹那照亮了大地,滚滚雷声吞没了戚荣勋的余音,一切都披上了银亮的外衣,一切都展露在众人面前。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也足够戚荣勋和兰子义看清周围的情况,刚赶过来时还空无一人的营门口上面这个死后已经被敌我双方的将士挤满,至于那些还没有被将士们占领的墙头,妖贼则在肆无忌惮的翻墙而入。
在刚才的黑暗中,已经登墙的官军将士若不注意根本看不清周围,而偷偷抹上墙头的妖贼则在混乱开始之后也失去了方寸,直到这道闪电劈下才让两军都看清了对方。刚才还在瞄准墙外或是准备翻身下墙入营的敌我双方同时吃了一惊,他们同时发现自己的敌人近在咫尺,下一刻两边人的刀刃便斩向了对方。
闪电散去,黑暗再次降临,只是这一次随着黑暗席卷大地的不再是死一般的寂静,而是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城头的一个军士这时高声叫喊道:
“到处都是妖贼!到处都是!墙外的地上全都布满了妖贼!“
戚荣勋闻声已是长刀在手,他小声骂道:
“用不着你说我也看到了!“
桃逐兔这时也已经刀出鞘护卫在兰子义身旁,他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妖贼已经入营,这里不安全,我们必须后撤!“
兰子义闻言骂道:
“撤?撤往哪里撤?这么多妖贼都摸到营里来了哪里安全?“
然后兰子义便对旁边将士们吼道:
“点火!把旁边的帐篷全都给我点着了!”
跑在路上的军士们已经被戚荣勋拦下不少,列阵准备迎战,听到兰子义的命令后将士们问道:
“卫侯!干嘛要烧帐篷呢?”
兰子义答道:
“营墙这么长,我军却没有全部登墙守住,妖贼这么攻来翻墙就能入,把火点起来好歹可以阻碍妖贼进攻的步伐,而且天这么黑,将士们什么都看不见,不点出来点火光怎么打?”
听闻此言将士们又为难的说道:
“可是卫侯!这么大的雨火把都点不亮,帐篷怎么可能点的着?”
兰子义吼道:
“帐篷里面的细软铺盖都是干的,那个能点着!军中营帐连襟成片只要多点几帐整片都会烧起来!”
可将士们听到这命令后还是站在原地犹豫,为难的不肯动手。戚荣勋见状恼了起来,举刀指着那些军士们骂道:
“你们这些混蛋,卫侯此计在理你们为什么不去做?快去!给我把火点起来!在不动手我把你们拖出去砍了!”
兰子义则跟着补充道:
“你们只管点火,帐篷里面烧掉的东西我来赔!全大正的马都是我家在卖,我有钱,我给你们兜底!”
将士们被戚荣勋的威胁吓了一跳,再听说兰子义给大家赔钱,这才让将士们动了起来。
戚荣勋高声命令着那些组织起来的将士,他嘱咐将士们注意队形,排成一线不要与旁边的兄弟脱节。然后戚荣勋又安排堵在门口的将士分成三队行军,避免阻挡其他队伍的前进道路。
在戚荣勋安排周围将士的时候,兰子义则拉过几名军士下令道:
“待会西门火起其他各处守军不明就里怕是会有所动摇,你们几个立即分头去向营中各门还有大帐那边去通报军情,就说这火是我兰子义自己点亮照明用的,不是妖贼点的,谁在这边扎营,打完仗后来问我要钱就好!”
那几个军士闻言抱拳唱喏,然后便分头跑去。
被戚荣勋安排出去的将士们很快便把沿路的帐篷点燃,徐徐升起的火光点亮了暗夜,那些像老鼠一样向营内乱窜的妖贼被火光照的全部现了原型,他们原本可以隐藏下来,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声音被火光拉长、放大,然后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被戚荣勋排列整齐的官军持刀在前,排成一线杀入火中,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将士则在他们的掩护下将火点的更大,更旺,连营墙上站的的军士们也被火光照亮,可以不用像之前那样摸黑瞎打。
戚荣勋安排了两拨军士点火,杀入营地后本是拎刀打算跟着前锋一起杀进去的,可他还没走开就被身旁的一个御林军拉住,那军士说道:
“戚将军,我们的人不够用了!“
戚荣勋回头一看,刚才带到西门口的队伍只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全都派出去了,在他身后已经没有人可以往出派,而营墙之上的战事才刚刚进入白热化,现在正是需要用兵的时候。
戚荣勋手下无兵可用,急得摘下头盔狠狠摔到地上,他骂道:
“人呢?人都去哪了?“
兰子义走上前去,拾起头盔递给戚荣勋,然后问旁边军士道:
“刚才从东门那边分来的军士怎么还没来?“
那军士哪里知道其他人为何没来,被问到后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兰子义也知道自己问错,挥挥手对军士说道:
“你立即去东门那边问,为什么人还没有来。我军人数虽少但守营还是够用的,叫他们赶紧派人过来。”
待那军士走开,兰子义对戚荣勋叹气道:
“刚才还说妖贼怎么没来功营呢,结果一语中偈,又被孝直先生说中了。”
戚荣勋看着营墙上与妖贼厮杀的筋疲力尽的官军,对兰子义说道:
“要是我们再来迟点这营门肯定就被妖贼夺去了。”
然后戚荣勋仰首骂岗楼上的哨兵道:
“你们这群瞎了眼的混蛋,让你们出来放哨和插个纸人有什么区别?”
那些被戚荣勋骂道的军士没敢吭声,只敢在岗亭里面不停的放箭来弥补自己侦查不力犯下的错误。
兰子义则说道:
“戚侯,刚才我们赶来时其他官军也已经开拔向这边走来,不用多时便会赶来支援。我们带的神机营和御林军人数本就不多,现在还要分成三股用,能打成这幅模样已经不错了。”
戚荣勋闻言叹道:
“妖贼哪里来的这士气?居然能在这么大的雨中发动进攻。”
兰子义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这时在兰子义他们刚刚赶来的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兰子义闻言喜道:
“援兵来了!“
可让兰子义失望的是在火光照亮的道路上,只有一人形单影只的奔驰过来。那军士衣衫褴褛,浑身血污,他来到兰子义与戚荣勋跟前后连作揖都来不及便气喘吁吁的说:
“侯爷!两位侯爷!孝直先生让我过来求援,请侯爷这边分些鸟枪手过去支援。“
兰子义闻言惊道:
“我这里还指望着他分兵来援呢,怎么他又向我要起鸟枪手来?他的弓箭手呢?“
军士着急的说道:
“雨太大,好些将士的弓已经被泡开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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