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整个肩背,都是青紫的一片。
比她预料中的还要严重很多,古铜色的皮肤肿起了不小的高度,像是个小山丘一样,皮肤表层下面还有淤血。
秦奕年是军人,常年会受到大大小小的伤,能让他疼到皱眉的程度,那一定是很痛了。
李相思别过了脸。
等到那层水汽散开后,她才重新转回了视线。
万幸的是,虽然是被断梁砸到了,但是已经被烧焦了,并没有真正的伤到骨头,不过受伤的地方很严重,恐怕要休养很久才能恢复。
护士给上药进行了包扎,从肩膀到腋下缠了纱布。
李相思忽然一怔。
她的双眼定格在了他左胸心口的位置。
护士拿剪刀剪短纱布的时候,将他里面的军衬又往旁边拉开了几分,左侧半边的胸膛露出来了一些,上面有道伤疤。
看起来已经是陈年旧伤了,但依然很狰狞。
秦奕年身上的伤疤有很多。
以前两人亲密的时候,她都看见过,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疤痕。
李相思在国外的时候去过很多个偏僻的小国家,甚至还有很多是战乱的国家,她是给中枪的平民动过手术取子弹的,所以她能确定是枪伤。
在心脏附近,是非常致命的位置。
李相思还想凝神细看,秦奕年似乎察觉到了,将军衬往下拉拢遮盖住了。
护士这时端着托盘起身,给开了些口服药后,便告知他们可以回家了。
军绿色的吉普车在霓虹里穿梭。
这时华灯初上,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斑斓的夜色里。
李相思和秦奕年都受了伤,是陆行充当司机开的车。
到了公寓小区后,两人分别下了车,秦奕年一直送她走到了楼门前。
夜色里,路灯在地面拉长了影子。
秦奕年右边的肩膀缠了纱布,比另一边要高上许多,他单手插兜,“遗嘱的事情你不用再担心了,纪老夫人绑架的事情败露,警察局那边已经进行了备案。
而且许家那边也不可能再继续霸占属于你的财产,到时会强制执行。”
李相思点了点头。
她不至于清高是金钱为粪土,但从来也都是满足自身即可,对继承巨大的财产并没有多大的。
最开始只是想要帮助自己手里的小病患,才会想到自己还有爷爷留给她的那份遗嘱,所以才给律师打了电话。
没想到进而引发了绑架事件。
看来,纪老夫人为了替自己利益熏心的儿子抢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想到下午的那场大火,李相思手心还有些湿意。
她心有余悸。
若是秦奕年没有在最后关头出现的话,那么她可能就真的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李相思道,“秦奕年,谢谢你,如果今天没有你的话,那我”
秦奕年沉声打断了她,“相思,我很庆幸自己出现。”
否则,若是她没了性命
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李相思翘长的睫毛簌动了两下,视线下移,停留在他左胸口的位置上。
隔着衣服,已经看不到那道伤疤了,可是她现在还记着疤痕的轮廓和模样。
医院里到药房取药的时候,她偷偷找了陆行。
李相思询问了枪伤是怎么回事。
陆行告诉她:“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你们两个刚分手没多久,你去了国以后,秦队就跟疯了没什么两样,全新都铺在军事上,什么危险的任务他都冲在最前面!
我们一起到金三角一带出任务,打交道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毒贩,具体情况涉及到机密不能说,不过最后很顺利的完成了,人质也都被我们成功营救!
当时都已经安全撤离了,但秦队的打火机在途中不小心遗失了,我的劝阻根本没有用,不就是个打火机么,回去后再买一个就好了,可是他哪里肯定,冒着枪林弹雨也要找回来
等他找到以后,折返回来的路上中了枪,军医说子弹距离心脏只有两厘米,若是再稍微偏一点点,那就彻底没有救了”
那个打火机不用说,陆行后来已经知道是谁送的。
李相思翘长的睫毛垂下,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扇动。
她咬唇,“那我先上去了!”
“好。”秦奕年点头,“相思晚安。”
“晚安!”她说。
李相思转过身,闷头的往公寓楼里面快步。
一只脚迈进了大厅的门内,她身形又突然顿住了。
双手握拳,内心挣扎了半晌,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李相思蓦地跑了回来,不管不顾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将脸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膛里。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只想要用力的拥抱他。
双手搂住了他精壮的腰身,恨不得能紧紧镶嵌在其中。
恨不得
时间能够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清凉的夜风吹拂,两人无声的相拥。
可是冲动过后,还是要面对血粼粼的现实。
数秒后,李相思闭了闭眼睛,轻轻推开了他。
秦奕年长臂将她揽住,薄唇落在她耳边,“再多一会儿,就一会儿。”
李相思:“”
夜色静谧,白色的烟雾在路灯下团团散开。
看到李相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楼里后,陆行这才打开车门从里面跳出来,搓着双手,贱兮兮的凑到秦奕年面前嘿嘿直笑,“哎呀呀!秦队,你刚刚怎么没趁热打铁呐,直接跟着嫂子上楼多好!没准你们两个现在都已经和好如初,躺在一个被窝里了”
秦奕年幽邃的瞥了他一眼。
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吸着手里的烟。
他以为自己不想么?
可是不行。
陆行见状挠了挠脑袋,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手机响起来,是警局那边的电话,陆行正色的接起,听着那边汇报着最新的情况,听着听着,脸色却渐渐有些不对劲起来。
秦奕年蹙眉,“怎么了?”
陆行挂掉电话,表情十分震惊和不敢置信,“秦队,六年前您岳父许老爷子的车祸肇事案件,恐怕不是单纯的意外”
秦奕年身体一震,“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