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还算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傅锦行默默地放下了心。
他不希望何斯迦知道太多,徒增担忧。
就让她以为阿海就是明锐思,整件事并没有太复杂,那就够了。
“你就是明锐思,久仰大名。”
何斯迦扬起下颌,语气明显不太好。
就是这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提出单独见面,傅锦行才会一个人亲自过来,以身涉险!
如果不是曹景同在最后一刻良心发现,主动告诉了自己,何斯迦还会被蒙在鼓里,傻傻地一个人先回家去了。
“傅太太快人快语,性格直爽,很高兴认识你。”
阿海面带微笑地说道,又看了一眼傅锦行。
既然是傅锦行现在有求于自己,他就趁机在对方面前摆一摆架子,以报刚才被傅锦行用手枪抵着脑袋之仇。
这笔账,迟早要算。
“抱歉,明先生,内子确实被我宠坏了,你不要介意。”
傅锦行知道阿海在想什么,但何斯迦在这里,他不得不先忍了,以后再说。
“斯迦,我们先走。”
说完,不等何斯迦反应过来,傅锦行就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手上用了一点力气,将她半拖半拉地带出了总统套房。
一进电梯,何斯迦就不高兴了,从傅锦行的怀中挣扎着,走到一旁,离他远远的。
曹景同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声解释道:“对不起,傅先生,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就忍不住说了……”
他跟了傅锦行这么多年,无论大事小情,都跟在身边。
但是,这一次傅锦行执意要一个人独自前往,身上还带了一把手枪。
无论如何,曹景同都放心不下。
他不可能报警,只能告诉何斯迦,让她来想想办法。
而她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亲自过来。
到了地下车库,曹景同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傅锦行开来的那辆车前,想要给他和何斯迦开门,却被他给轰走了。
“你开你自己的车去,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别在我眼前乱晃!”
傅锦行没好气地说道。
眼看着老板生气了,但还算给自己几分面子,曹景同不敢再废话,拍了拍屁股就跑,唯恐走得慢,傅锦行就要改变主意了。
他一走,何斯迦就觉得,自己要挨骂。
可她又觉得,做错的人是傅锦行,而不是自己。
于是,何斯迦挺了挺胸,率先开口责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说你晚上和客户有个应酬,结果却一个人偷偷来见那个姓明的!”
这根本就是欺骗嘛,妥妥的!
“我就当成应酬,也不算撒谎。”
傅锦行气定神闲地回答道,看起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上没有一点儿愧疚之色。
他一把拉开了车门,“上车吧,回家。”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何斯迦这才气冲冲地坐进了车里。
傅锦行也上了车,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主动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发动车子。
开了一会儿,何斯迦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口中忽然说道:“不对!”
他微微怔了一下:“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她警觉地看着傅锦行,一脸凝重:“我觉得刚才那个男人,并不是明锐思!”
他不动声色,反问道:“这话怎么说呢?你是第一次见到他,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呢?”
何斯迦摇了摇头:“你要是非问我,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他没有给我那种感觉……那种变态的感觉……”
傅锦行失笑:“变态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
她目视着前方,眼神愈发凝重,语气却是迟疑的:“我真的表达不出来,我只是觉得,在此之前,他给人的感觉都很阴柔,但一见面却是一个彪形大汉……”
“也许,他只是外形彪悍,内心里却是一个萌萌的小公主呢?以貌取人可不行啊,不是一个好习惯。”
听出傅锦行明显在一旁插科打诨,何斯迦的眉头拧得紧紧的,不太高兴。
“我在和你说正事,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就罢了,还挖苦我!”
她气得把头扭到一旁去了。
倒是傅锦行的心中更加添了一丝担忧,他是故意瞒着何斯迦的,就是不想让她牵扯其中。
今天虽然没有能够和明锐思本人正面交锋,可他很清楚,对方是有备而来。
不仅了解自己,了解何斯迦,甚至也了解当年的事情,了解霍思佳。
相比之下,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却少得可怜。
敌在明,我在暗,从一开始就不占据优势。
“这种人本来就不正常,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别想了,反正他说了,他只是因为以前和吴家有过节,所以想趁着吴欣愉的死,恶心他们一下。”
傅锦行将刚才想好的借口说出来,想要让何斯迦不要再揪着明锐思不放。
“过节?他们有过节,他之前为什么要去何家大院捣乱?”
很显然,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以为我和她们是高中同学,说不定我会替吴欣愉出头,所以就派人来盯着我们,也有警告的意思吧。”
傅锦行继续罗织借口。
“是吗?那他想得还真多,我们顶多算是同情她死状凄惨,还不至于替她做什么。我看,这个明锐思也是脑子有病,想法果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听完之后,何斯迦忍不住吐槽。
她这么一说,傅锦行反倒放心了。
不管能瞒住多久,起码,拖一阵子是一阵子。
明锐思毕竟不是中海人,他就算来了,也不会长久居住,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人离开了。
到那时候,就能松一口气。
不过,事实证明,傅锦行想得还是太简单,太美好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傅氏的几单生意都被人截胡,其中不乏那种已经洽谈了很久,即将签约合同的项目。
一开始,底下人还并没有感到蹊跷。
毕竟,做生意嘛,临阵反悔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一些合作方在和傅氏联系的时候,背地里也会跟其他公司有所接触,这不稀奇。
不过,这种事情在傅氏出现得并不多。
当类似的情况接二连三开始出现,终于有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周一的例会上亲自向傅锦行做了汇报。
“仔细说说。”
傅锦行听了一个大概,也觉得似乎不太对劲儿,他单独留下了那个负责人,让他单独跟自己把话说清楚。
听完之后,他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优秀的商人,傅锦行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清醒。
说俗一点,就是时刻提防着每一个可能的竞争对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从不会把事情往好了想。
他挥了挥手:“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负责人离开了,只剩下傅锦行一个人坐在原位上。
他陷入沉思,一只手拿着签字笔,看似无意地在纸上勾勾画画着。
最后,傅锦行重重地把笔尖戳在了一个字上。
明。
他想明白了,这些事情绝对不是偶然。
是明氏在背地里捣鬼!
不用说,自然是明锐思的意思了。
看来,自己上一次和他的见面,不仅没有化解潜在的误会,甚至还加剧了矛盾,令对方变本加厉。
这么一想,傅锦行立即站了起来。
“我要再去一趟中海饭店。”
他对曹景同如是说道。
结果,曹景同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傅先生,今天一早,他们就退房了。我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傅锦行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聊天记录,拿给傅锦行。
“是中海饭店的一个前台美女告诉我的,那天我去找你,找她搭讪,就顺手加了微信……”
曹景同摸了摸鼻尖,略显尴尬。
这小子,还真是走到哪里就把雄性魅力发挥到哪里,简直比美男计还好用,屡试不爽!
傅锦行把手机还给他,没说什么。
“难道真的是明锐思在捣鬼?一个大男人,整天装神弄鬼,有毛病吧!”
曹景同收起手机,一脸诧异。
他和何斯迦都不知道真相,把明锐思的手下阿海当成了正主儿。
“查一下,看他们有没有离开中海,我一定要和他再见一面。”
傅锦行语气笃定地说道。
很快,曹景同查到了最新消息:“明锐思没有离境,应该还在中海。另外,我还打听到,原本应该跟我们签合同的那几家合作方也都迅速地找到了新的下家,全都走完了流程,动作很快。至于是不是明氏集团旗下的公司,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他们很擅长包装。”
到了这个时候,查不查已经没有意义了,一定是明氏,跑不了。
不过,傅锦行还是让他继续去查了。
曹景同刚走,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傅锦行转身一看,是一个陌生手机号,而且,来自国外。
他莫名地一惊,认定这通电话是明锐思打来的。
深吸一口气,傅锦行接听:“我是傅锦行。”
这一次,明锐思没有再使用变声处理器,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好像是声带受过伤一样,声音略尖,还有一点哑。
就好像是一根针在糙纸上慢慢地磨,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傅先生,我送你的这份礼物,还满意吗?”
他桀桀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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