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康成进去时,看见库扎拉根跪在鄯珠床前,竟然眼含热泪的握着鄯珠的手,情绪显得异常激动,直等他听到了颜康成的咳嗽声,才尴尬的将鄯珠的手放下。
颜康成倒不是特意进来当电灯泡,他被左儿右儿那么一番惊吓,此时倒是有些提防库扎拉根,再说不管他是不是侍卫,只要不是敌人就好,他这一个人可比那一群恶狼可怕多了,此时库扎拉根稳定住情绪,回头道:“公子在哪儿见到公主的,她怎么伤成这样?”
库扎拉根说话的时候,看见门洞上的那头狼仍在那儿不停的挣扎着,他当下站起身,呼地一刀便将狼头剁了下来,看得颜康成傻愣愣的呆住了。
刚才看库扎拉根杀狼的时候,颜康成忍不住便要扑过去撕咬,可是他却没有找到那种感觉,那种能够让他爆发的感觉,难道身体中有个随意变身的开关?他琢磨了半天,一直以为这开关是鲜血,可是当他近距离感受着鲜血四溅时,他的身体竟突然失去了反应——难道是因为喝得太多了?喝血的间隔太近了?距离鲜血太远了?
此时颜康成就站在狼的身前,鲜血尽数喷到了他的脸上,可他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肯定是喝饱了,”颜康成自顾自的安慰着。
库扎拉根看着痴痴呆呆的颜康成,心里直纳闷——他怎么故意溅上一脸血,他他他,他不是个疯子吧?公主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难道是被他伤害的不成?
“公子,咱们到外面说说话?”
颜康成茫然点点头,抬脚便往外走,库扎拉根将狼头一脚踢开,却忽然发现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块肉,他看了看鄯珠,心里有些担心,急忙来到颜康成身前,躬身道:“在下先行谢过颜公子的救命之恩。”
颜康成望着月亮,忽道:“根哥,你说嫦娥会从月亮上掉下来吗?”库扎拉根倒是听说过嫦娥的故事,此时见颜康成失魂落魄的,不由得笑道:“嫦娥是神仙,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颜康成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笑道:“这个很难说,也许这一分钟是神仙,下一分钟就是凡人呢?”库扎拉根听不懂颜康成的痴言乱语,便道:“颜公子,你是不是受伤了?”
颜康成看了看自己,摇头道:“没有,我这一身都是狼血。”库扎拉根忙又关切的问道:“那鄯珠公主呢?她怎么受伤的?”
“简单来说呢,是被剑刺伤的。”颜康成比划了一下肩膀,“别的地方完好无损,她只是失血过多,没什么大事。”他现在意乱神迷,没心情去讲白骨精的故事,库扎拉根看了看颜康成,忽然亮出手上的那块肉,“那么,这是谁的肉呢?”
颜康成一愣,忽然想起被狼咬过的腿,他急忙撸起裤腿一看,受伤的地方竟然全部愈合,甚至连个牙印都没有,他这一看突然又来了精神,立刻笑道:“你这是在那个狼嘴里发现的吧?”
“嗯。”库扎拉根点了点头。
“我也奇怪着呢!”库扎拉根不明白,颜康成为什么突然又兴奋起来,“我拿剑扎它的时候,就发现它嘴里掉出了一块肉,我仔细一看,很像是一块人肉,而且那块肉皮上还有毛,我就琢磨着,这肯定是男人的小腿肉。”
库扎拉根看着手上的肉,顿时愣住了,听颜康成这么一分析,似乎不可能是别的肉了。
“你放这,跟我的小腿肉比较一下。”库扎拉根将肉往颜康成的腿边一放,顿时竖起了大拇指,“颜公子大才,在下佩服,我劝公子别再隐居这荒山野岭了,若是投身到公门,公子定能大有作为。”
“哈哈!”他二人忽然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至于肉为什么会从狼嘴里掉出来呢?”颜康成开始信口胡诌,“很明显这块肉一直在狼嘴里含着,一块肉在什么情况下会含在狼嘴里?据我分析只会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太饱,这块肉实在咽不下去,可是又舍不得把肉吐掉,所以它就含在嘴里,这个很好理解,第二就是太饿,太饿也会含在嘴里吗?对,就是这种情况,真正经历过饥饿的人会理解我说的话,为什么?小时候你吃过棒棒糖吗?没有?没关系,如果你很久没有吃过棒棒糖,你绝对不会把它咬碎了咽到肚子里,对,就会一直含在嘴里,一个人如果太饿,就会失去饥饿感,狼也会这样,它突然得到一块肉,只有这一块肉时,它怎么会舍得把肉咽到肚子里呢?”
“呀,颜公子,你都把我说饿了。”库扎拉根见颜康成一会儿痴痴呆呆,一会儿失魂落魄,一会儿又兴奋莫名的大谈特谈,他根本就没有仔细去听,只要不是鄯珠的肉,他根本就不再关心了,此时他看见旁边的灶台,还真是忽然感觉到饿了。
“呀,根哥,你会点火吧?”颜康成来了兴致,拾起那根树枝比划着:“我这么钻木取火对吗?”
“钻木取火?你没有火折子?”库扎拉根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乌黑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段貌似炮捻子般的火折子,放到嘴边呼呼一吹,顿时冒出了火苗。
“呀,你们生火这么容易吗?”颜康成要了一根,呼呼的吹着,嘴里不停的说着好玩,看得库扎拉根直晃头,“看起来是他救了鄯珠,不管他怎么怪里怪气,只要不是妖怪就好。”
库扎拉根点火烧水之后,便将一头狼拎至灶台边,抽出他的弯刀,三下五除二,便将狼肉一块块扔进了锅里,他见颜康成还在那玩火,便笑道:“颜公子,你把手脸洗干净,马上就可以吃肉了。”
“不用洗,我喜欢这味道。”颜康成龇牙一笑,笑得库扎拉根直发毛,“颜公子,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人,我家公主怎么能受到剑伤呢?”
颜康成低头玩着火,忽然咧嘴笑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根哥,你见过妖怪吗?”
“妖怪?这事跟妖怪有关系?”库扎拉根不禁愣住。
“当然呀,这白虎岭中是著名的白骨精的地盘,你难道不知道?”颜康成突然又兴奋起来。
“白骨精?是白虎精吧?听附近的百姓们说,这山中的白虎凶狠又狡猾,猎户门怎么也抓不住它,倒白白损伤了好多人,”库扎拉根说得愁眉苦脸,“所以刚才我见到那白虎之后,便一心想替百姓们除了此害,可是那家伙当真狡猾,我几箭射过去竟然射不中它,还让它趁机跑掉了,你说这老虎是不是成精了?”
“没成精,它刚才被我杀死了。”颜康成挺了挺胸脯。
“真的?怎么杀的?”库扎拉根不敢相信。
“用铁棍,看见了吧,就是那根,在那边那个独木桥上,桥呢很窄,老虎呢爬得比较慢,它爬到中间的时候,我站在桥头,它正要扑过来的时候,我突然使出吃奶的劲,闭着眼睛就砸了下去,这老虎可能是饿了,反应有点慢,想躲的时候被我一棍子砸在脑袋上,直接掉进了河里。”颜康成说得得意洋洋。
“死了?”库扎拉根还是不敢相信。
“当然死了,脑浆都迸出来了,你别看我好像手无缚鸡之力,我发狠的时候也是很恐怖的。”颜康成最后一句说得很认真,只是库扎拉根习惯了他的胡言乱语,还是不相信他能杀死老虎。
“颜公子棍术卓绝,在下佩服,在狼肉没熟之前,咱们切磋一番如何?”库扎拉根说着便要站起来。
“我哪会什么棍术呀,我跟你说,我遇到的肯定是一只笨虎,而你遇到的那只才是老虎精,还是只母老虎,它把你引开之后,又回头杀死了其他护卫,然后抓走了鄯珠公主。”
库扎拉根登时愣住了,颜康成说得就跟亲眼见过似的,当下又急问道:“老虎抓走了鄯珠?后来呢?”
“后来那老虎变成个人形,叫右儿,长相很恐怖,左半脸几乎没肉,她还有个姐姐,叫左儿,跟她长得一样吓人,她们还有个老大叫白骨精,你真没听说过白骨精?”
他们说话的功夫狼肉就出锅了,颜康成撕下一块放进嘴里,他是第一次吃狼肉,不由得细细品尝,库扎拉根却吃得狼吞虎咽,边吃边道:“这骷髅也能成精?”
“当然啦!”
颜康成打开了话匣子,顿时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说了下去,直说到天光方亮,方才意兴阑珊。库扎拉根听得心惊肉跳半信半疑,想再问时,却见颜康成哈欠连天,忽然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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