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康成抱着鄯茹悄悄来到后院,找个地方让鄯茹藏好,正要去找秦鸣鹤,忽然被鄯茹拉住。
鄯茹伸手指了指,悄声道:“那个小屋里烛火通明,肯定是药王在里面。”
颜康成不解,问道:“那又如何?”
鄯茹忽道:“我看还不如直接去吓唬吓唬他。”
“吓唬他?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颜康成瞪着鄯茹。
“或许他跟他孙子一样,都是装作看不见我,不给我治病就算了,好歹也得吓唬他一下。”鄯茹笑了笑。
“病人还敢吓唬医生?你可真是胆肥了。”颜康成虎视着鄯茹。
“反正他也不想给我治病。”鄯茹露齿一笑。
“谁说的?他可能看不见你呀?”颜康成眨眨眼。
“他看不见我,我也吓唬不着他呀!”鄯茹眨眨眼。
“要是他能看见你,你把他吓着了怎么办?”颜康成挠挠头。
“还能怎么办,最多就是不给治呗。”鄯茹撅嘴。
“你想怎么吓唬?”颜康成笑问。
“你去敲门,就说有人急病发作,我就猫在门口,他一开门我就突然出现,这样吓唬他行不?”鄯茹笑道。
“要不你化下妆?”
“化妆?”
“对呀,青面獠牙什么的,吓人的那种。”
“我这样还不吓人吗?我这披头散发的,好几天都没梳妆了。”
鄯茹神情萧索,貌似可怜的看着自己。
“一点都不吓人,怎么看都是大美女。”颜康成笑道。
“好吧,那我用头发遮住脸,这样可以吧。”
“嗯,还行,就是造型普通了些。”
二人密谋完毕,颜康成便蹑手蹑脚来到小屋门前,将鄯茹放在门口,自己再悄悄退到后院入口处。
颜康成做好准备,正要大步流星直奔小屋,突然听见小屋吱呀一声,孙思邈竟然打开了门,鄯茹在门前毫无准备,正要急忙起身时,孙思邈却又转身进了屋。
颜康成来到鄯茹身边,眨眨眼问询着,鄯茹用手往屋里指着,颜康成点点头,站到屋门口敲了下门,叫道:“孙老先生,您能出来下吗?”
屋里半晌没有动静,颜康成正要再叫,突然听见孙思邈说道:“颜康成,你来的正好,你去把鄯珠叫来。”
“好咧,晚辈这就去。”
颜康成愣了愣神,找鄯珠什么事情呢?他看了看鄯茹,往屋里指了指,转身往大厅走去。
鄯茹看着坐在屋角的孙思邈,一咬牙站了起来,举步便迈进了屋里,他见孙思邈伏在书案前正写着什么,便悄悄挪了过去,突然晃至孙思邈额前,阴笑道:“嘻嘻嘻,老家伙,我抓你来了!”
鄯茹说完,双手猛地扑到孙思邈面前,她见孙思邈眼皮都没眨一下,突然叹了口气,委身坐在了书案边。
鄯茹单臂支在书案上,闷闷不乐道:“你既然是郎中,就不应该看不见鬼,既然看不见鬼,你还不如死了,死了以后好给本公主疗伤。”
鄯茹见孙思邈写得聚精会神,又叹道:“可惜本公主伤得没有力气杀你,我若死了也就算了,若是没死,一定再想办法来杀你——最多赐你一杯毒酒,赏你个全尸。”
鄯茹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眼见颜康成还没过来,眼角一瞥孙思邈的书信,不由得念道:“道兄台鉴:弟在九龙山果然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只是山体结构太过诡异,其间暗道更是错综复杂,弟数次入内竟然不能深入其中,这些暗道看似巧夺天工,却又似乎是人为造就,究竟暗藏何等机关,只等道兄前来揭开这些奇门遁甲之谜。另于昨夜在断魂坡前,巧遇故友,据说阴曹地府发生了骤变,果如道兄卦辞所言,金棺太祖逃出了地狱,人间已经变了阴阳,我等日后行事需更加小心,万幸的是,弟于乱世中巧遇了一位故主,道兄还记得否,当年曾经跃马扬刀,叱咤沙漠的铁腕公主鄯茹——如今她正坐在我的面前!”
鄯茹唬得直瞪着孙思邈,惊道:“你!你竟然能看见我!”
孙思邈呵呵一笑,站起身对鄯茹躬身一揖,拜道:“公主殿下,请恕草民怠慢之罪,只因人多眼杂,草民一时不敢鲁莽拜见,公主若要赐老夫一杯毒酒,现在亦为时不晚。”
鄯茹简直哭笑不得,又不知孙思邈为何对自己如此恭敬,正要发问,忽见颜康成和鄯珠走了进来。
孙思邈忙迎了上去,对着鄯珠躬身拜道:“草民孙思邈,拜见公主殿下!”
鄯珠和颜康成都是一愣,孙思邈让鄯珠坐在竹椅上,又让颜康成将鄯茹扶起来坐好,当下笑道:“老夫无意中听到颜康成和鄯茹公主的交谈,得知了二位公主的身份,着实感到惊奇,未曾礼遇之罪,还望二位公主恕罪!”
鄯珠何时经过这等场面,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见孙思邈坐在榻几上,而自己却高高坐在竹椅上,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见颜康成还站在孙思邈旁边,直向他递眼色,还想让他帮忙解了这个尴尬局面。
鄯茹忽然笑道:“颜康成,你也过来坐呀,来,坐在鄯珠旁边。”
“nonono,我出去溜达溜达,你们聊。”
“颜公子,你留步吧,老夫的话无需对你隐瞒。”颜康成刚想走,却被孙思邈叫住。
鄯茹忽然笑道:“我很奇怪,老先生为何对我们二位姐妹如此敬重?”
“哈哈哈!”孙思邈哈哈一笑,“老夫也是楼兰人,故主相遇,当然得以礼相待了!”
“什么?”颜康成吃惊得张大了嘴。
鄯珠也吃惊不小,这孙思邈怎么又会是楼兰人?她听不见鄯茹说话,悄悄向颜康成招手,颜康成笑着走过来,低声给鄯珠翻译起来。
“你是楼兰人?”鄯茹顿时惊呆了,“难道中原还有楼兰人吗?”
孙思邈叹道:“我年轻时喜爱四处游历,彼时因在中原游玩山水,因此躲过灭顶之灾。”
“可是老先生,恕我冒昧,你只凭我的只言片语就相信我们是楼兰人吗?”鄯茹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见过公主殿下。”孙思邈捻须笑道。
“老先生竟然见过我?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鄯茹很是惊讶。
“公主殿下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记得区区一介草民呢?当年在楼兰鬼节之际,老朽挤在人山人海中,目睹过公主殿下的尊容。”孙思邈悠然神往,忽然想起当年的盛况。
“哦,那一年一度的楼兰鬼节,是我必须出席的节日,那天我要盛装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代表楼兰子民祭祀死去的先祖们,并点燃高高搭起的巨型火烛,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在心底深深祈祷,愿我们楼兰少一些风沙,多一些绿洲,愿楼兰子民们少一些奔波,多一些安宁,可是没想到那年鬼节的晚上,厄运便突然降临。”
“我一直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跟楼兰有仇?”孙思邈突然问道。
“唉,说来话长,害我楼兰人的竟是西夜魔君利马高尔,虽然大仇得报,可是山河破碎,族人几近灭绝,唉!”鄯茹连连叹气,又不禁连连咳嗽。
“啊!”孙思邈悲叹一声,“殿下伤得不轻,先让老夫给殿下治好病再说。”
“你也别殿下长殿下短的,就叫我的名字吧,反正我这殿下也是名存实亡了。”
“老夫遵命,鄯茹公主,这边请。”
颜康成将鄯茹抱至一张竹榻上躺好,见孙思邈在一旁拿出几枚细小的银针在烛火上烤炙着,不禁奇道:“老先生,您这是要干嘛?”
“针灸,没见过吗?”
“针灸?还能给鬼针灸吗?”
“当然了,鬼虽是魂灵之躯,但是身体通了鬼窍,自然就有鬼穴潜藏其中,人被鬼俯身之后,身体上的穴窍就会被鬼穴复印,这些穴位便是鬼的命脉——鬼若修炼好可以变得强大,人若掌握好便可以制服鬼。”
“人身上还会有鬼穴吗?”
“嗯,人体中有十二尸穴,十三鬼穴,十二尸穴是僵尸们需要修炼的关窍,十三鬼穴便是鬼的独门穴道了。”
“十二尸穴就是十二募穴吗?”
“你倒是领会的蛮快的,这种称呼只是医学上的称谓发生了变化,没想到时日一久,很多人已经不知道人体中还有十二尸穴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
“你还是多读读书去吧,难道你这后生对医学竟然一窍不通?”
“我高中还没毕业呢,再说我对医学不敢兴趣的,我为什么要通上几窍?”
“老夫本想教教你十三鬼穴术,看来是对牛弹琴了。”
“有能听懂的——闻殊他感兴趣,要不我把他叫来?”
孙思邈没搭理颜康成,转身给鄯茹治病去了,颜康成晾在那儿,看着鄯珠笑了笑,凑过去道:“其实我比牛聪明很多,至少我知道多如牛毛这个成语,牛就不懂。”
“你很牛,行了吧?”鄯珠笑道。
“呀,这词儿你都会,还是你牛!”
“那边有把古琴,我弹给你听好吗?”
“真要对牛弹琴呀?”
“你听不听嘛?”
“听呀,当然听!”
“走吧?”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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