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凰与连娃没有走成,留在了向天客栈的第五层。向辉的一句话让白凰放弃了之前的打算。他告诉白凰,不管他明天走与否,今晚都要留在向天客栈,此时此刻,塔克甘已经人满为患,想要再找一家客栈,几乎不可能。
若是白凰自己,他到哪都能对付一晚上,但想到连娃,白凰心软了,草原荒野也就罢了,在这城内,总不能再让这个受尽磨难的丫头露宿街头吧。
五层有几间上好的客房,白凰与连娃分别占据一间。需要感激向辉的是,在王爷们进驻客栈的情况下,他还是吩咐人给他们送来了沐浴的热水。
沐浴之后,连娃倒头就睡,长久以来积存的疲倦感一起找上了身,在浴桶中就差点睡去。
白凰只是用浴巾沾水将身体擦拭了一遍,并没有进浴桶,他不习惯热水澡,已经在凉水中泡习惯了。
心神感应下,连娃已在隔壁房间睡熟,白凰则盘膝坐到了床上。他没有丝毫的倦意,酒意也完全消散。这几天来,体内一直涌动着一股情绪的激流,今晚白凰想要把它释放,那就是突破《灵功》二层。这来自于身体的情绪十分强烈,以至于压过了对于雷劫的恐惧,白凰自己都感觉异常。
念及神庭识海中那封存的一隅,眼前真空一片,少顷,《灵功》二层的心法口诀就凭空闪现。那道金属质地的声音也随即响起,朗诵。神秘高大,如神祗一样的巨人跨步而出,却在伸出巨手的那一瞬,迟疑了一下。白凰看得真切,他竟然蹙起了眉头。他的巨手不再向天,而是指向了地面,然后才覆盖到一个虚幻的身影的头顶。
白凰感到了异常,本应该沸腾的中丹田却在此时风平浪静,而在下一刻,那个神秘的异丹田却突然开启一道缝,一股蓬勃的乳色灵气如决堤的洪水,滚滚滔滔涌出,瞬间淹没了那个被巨手覆盖的虚幻身影……
向天客栈二楼的一个房间内,向辉站在屋中间,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此刻正坐着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者,老者神态威严,似在思索着什么。
这位老者就是向辉的父亲,塔克甘部落的尊长老向天问。他刚从三楼下来,得知儿子在此等候,就没有立即回府。一见面,向辉就向他汇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自己无意中找到了一位年轻的高手,拿到大漠斩的计划也许可以实现了。
“一个陌生少年,哪里来的都没有搞清楚,就想把如此重大的事情相托付,你办事还能再轻率些吗?”向天问的回答不是欢喜,而是责骂。
“毕竟是刚见面,我不能立刻开口问东问西,但经过我的观察,这位炎公子性情率直,我先小恩与他,也许他会答应帮忙。”
“你只是见过他一面,并没有试过他的身手,怎就能肯定他一定会夺魁?这可是全联盟的比武大赛,他一个没有来历的散修跑跑江湖也就罢了。”向天问显得不耐烦,说完就从座位上立起身,“更何况,他若是已经代表了哪个部落来参赛,你岂不是白忙乎一场?”
向辉急忙说道:“爸,您别急,听我说完。我已经确定他只是路过这里,绝对没有加入任何一个部落。至于他的修为境界,正因为儿子看不透,这才觉得深不可测。一个人的修为如何,从其气质上是可以看出点端倪的,炎公子少年老成,神态异于常人。我想我不会看错。再说,离比武大赛还有一段时日,我们完全可以找机会测试一下嘛。”
“大漠斩乃上品法器,传说来自于神界,属于三龙之一漠龙,但不知为何会流落至江湖,归了疯魔子这妖婆。”向天问在房间内踱步,“要说这大漠斩与我们塔克甘也是有缘,疯魔子曾带着它在此居住过,可惜我们当时并不知情。待到知道真相,又被人告诫,大漠斩除了疯魔子,得到者必定送命。这就断了大家的念想,谁都明白,消息是从王宫传出来的。既然王宫都不敢碰之,哪个还敢惹祸上身?”
向天问停住脚步,“现在是峰回路转,大漠斩不知为何又辗转到了王宫,而王宫又让万力大总管带出这震动天下的消息,此次比武大赛的魁首将得到大漠斩的赏赐。”
向辉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然他也不必费尽心思拉近与白凰的关系了。以他的修为境界,还是有信心登顶的,但考虑到万一失手后果的严重性,爷俩合计,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才想到了争取外援的计划,此次一定要确保大漠斩留在塔克甘。此刻听着向天问再次在自己面前重复这件事,他觉得有点奇怪,听出了一些话外之音。
“爸,您要说什么?”向辉没有自作聪明地猜测,而是采取了稳妥的方式,让抛出问题的向天问自己来解开谜底。
“这些天我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直到今天见到几位王爷长老,我才确定此事不假,但有个前提,除了王宫的人,其他人得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向天问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为何?”向辉急了,“比武大赛是有年龄限制的,年轻一辈中,我还没有听说过王宫内有超过铜念境中境的高手,包括那些王爷长老的孙儿。”
向天问摆摆手,“王宫之所以舍得抛出大漠斩,目的是最大程度地调动联盟内的年轻武者都能来参赛,有了大漠斩做诱饵,那些不能直接上场参赛的各部落强者也会陪同本部落内的年轻武者一起来观赛,这样,可以预计全联盟的武者几乎能全部到齐。”
“那又如何?即使没有大漠斩,各部落的武者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比武大赛,哪怕是来看热闹。”向辉不服老爹的判断。
向天问再摇头,“就像你本有把握在这次比武大赛上夺魁一样,为防万一,你不是正挖空心思搜寻年轻的高手吗?王宫祭出大漠斩与这个道理一样,堵死所有的可能,将武者全部集中到这次大赛上。”
“这又是为什么?”
向天问没有直接回答向辉,站起身在房间内踱了几步,道:“塔克甘平静的日子到头了,各怀心思的多路人马即将全部来到塔克甘,我们以静制动吧。”
“那大漠斩……”
“虽说王宫不会将大漠斩放手给外人,但既然公开了这个奖励规则,我们有一分希望,还是要全力争取的。”向天问如此说,实在是因为大漠斩对塔克甘,或说他本人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上品法器本身就是一种气运的象征,拥者自然会运气加身。再者,他在神级一层已经沉寂了十多年,急需一样外物的刺激与带动,大漠斩无疑是上上之选。
“炎公子……”
“既然你已经与他接触了,那就查清他的来历,看看他究竟有几斤几两。”
……向天客栈五楼的一个房间内,白凰已经完成了升级,此刻正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惊奇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二层立,他的双手全部变成了紫金色,相互间一碰,金属质地的撞音清脆悦耳。令他欣慰的是,此次升级竟然没有汲取外部的灵气,异丹田提供了全部的能量,而且,最为宽心的是,竟然没有了天劫,就这么悄无声息顺利地立住了《灵功》二层。
木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白凰的双手紫金色的芒光一闪,恢复到了正常。
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并传来向辉歉意的声音,“炎公子,睡了吗?”
“没呢,进来吧。”白凰飘下了床。
一推门,向辉闪了进来,“这么晚还打扰你,实在抱歉。”
“无妨,我没有早睡的习惯。”白凰边说边指向房间内的一把椅子,“向公子请坐。”
看着白凰,向辉有一息的愣神,然后才勉强恢复到常态,心情异样地坐到了椅子上。只是分别了区区一个时辰,这位炎公子的神情大变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视觉与感知。
“是这样,我刚刚见到了家父。作为塔克甘的尊长老,他对炎公子的到来表示欢迎,希望我能邀请炎公子明天到府上做客。”向辉努力抚平起伏不定的心情,向白凰说道。
“谢向公子,谢尊长老。比武大赛就要开始了,作为塔克甘的尊长老一定十分繁忙,我一个小辈,只是路过这里,就不劳尊长老费心了。”白凰谢绝道。
“家父作为东道主,接待谁也都是个忙字。据我所知,家父更喜欢与年轻的武者多交流,比武大赛的诸多事宜自然有其余的几位长老操持。炎公子不要推辞了,不然我无法与家父交差。”向辉语气诚恳,神态也是如此。
“向兄这是在难为我,说好我明天就走路的,如此这般,我还能走出塔克甘吗?”白凰面色不悦道。
向辉也有瞬息的恼怒露出,却一闪而过,“炎弟言重了,其实是……”向辉犹豫着是否要说出来,“其实是家父有事相商,还请炎弟多留一日。”
白凰没有吭声,他在想这件事情可能出现的演变结果,向辉沉不住气了,白天对他和连娃的示好显然是带有目的性的,如今又带上了他的父亲向天问,那么目的性显然又与塔克甘或说向家有关。是什么呢?自己一无所有,在别人的眼中,有可能相中他的原因,怕是只有没有暴露出来的修为境界了。他们要找一个武者!与即将开始的比武大赛联系起来,那就是一个年轻的,有能力夺魁的武者。而夺魁的武者会得到什么呢?
“炎弟不必多想,家父十分好客,见面无非就是探讨一下修炼心得,他老人家在神级一层停步了十年多,想必有点心急,要与年轻人多探讨,也许会得到某种启发,呵呵。”向辉见白凰迟迟不说话,急忙解释道。
既然要选择留下来观看比武大赛,硬躲不是办法,向家是塔克甘的主宰,要跟踪他与连娃太过容易。如此就悉听尊便吧,吃喝住都免费,连娃还能多享受几日。
“好吧,”白凰一抱拳,“既然向兄不怕我打扰尊长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老爷子那定然存着好酒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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