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网斩破了。匹练落下,大网无声洞开,俩人通过豁口分别冲了出去。但是,另一张随后跟进的大网不容她们反应过来,迎头罩向面门,在龙马兽奔跑的巨大惯性下,两张大网带着俩人快速地合拢,俩人狼狈地成了落网的鱼儿,滚落在一起。
在军武士们的大笑之中,东门雪愤怒地大喊:“你们这些混蛋,放开我们!”
她的喊叫让军武士们的笑声更加放肆……
笑声戛然而止,代替的是低沉的龙吟之声,随即狂风大作,军武士们瞬间在飓风中飘走,并在落地后身体或扭曲,或……七零八落……
一道身影落到了两张大网前,东门雪通过网眼看向他。这是一位白眉老者,神态淡然中有一丝恼怒。他看了一眼好奇宝宝般的东门雪,伸手划过大网,就如利刃斩过一般,大网顺着他手指走过的路线寸寸断开。
俩人从网中钻出来,一起向白眉老者道谢:“谢谢前辈出手相救。”
白眉老者不接她们俩的道谢,而是看向不远处的边境线,“娃娃,从哪来?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俩人没有回答。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实话实说不可能,对面是个陌生人;撒谎又不忍心,这老头刚刚出手救了她们。
白眉老者似乎也没心思要知道她们的来历,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见俩人一时没有回答,他摆摆手,“去吧,远离这里。”说完他就大步向前走去,方向正是边境线。
老者的漠然反而激起了东门雪的好奇心,追着他的背影问道:“前辈,您贵姓啊?”她是要记住这个修为了得的救命恩人。
老者边走边道:“我应该姓白吧。”
东门雪诧异道:“为何是应该?自己姓什么还不能确定吗?”她不知不觉中就跟上了老者的脚步。琴音也只得跟了上来。
老者只是沉稳地向前走着,不再回答东门雪的问话。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边境线上,老者站在那里向远方扫了一眼,闭了闭眼睛,然后大步向北走去,方向正是那个东门雪和琴音刚刚踏上过的小土丘。
土丘下的伤者已被人拉走,只留下了龙马兽的尸体。
“娃娃,你们俩刚刚在这里打过架?”老者问道。
“嗯。”俩人一起回道。
老人不再废话,缓步踏上了小土丘。东门雪和琴音相互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突然地,东门雪神经质地抓住了琴音的手,在她耳边悄声道:“他说他姓白啊!”
琴音也瞬间怔在那里。此情此境不能不让人有许多的联想:一个姓白的老者为何突然跑到这边境线上?
老者似乎听到了东门雪的惊叹声,看着前方的河沟,声音低沉道:“我刚刚没有回答你,是不好回答啊。娃娃,就像你们俩不好回答我的问题一样。”
有某种似明未明的意境在三人之间飘荡,小土丘上暂时处于静默的状态。
“前辈,您是不是有故事要讲啊。”东门雪的心机常常来得很突然。
老者身体微微一震,“好吧,憋得太久也实在是难受。三年了,我隐姓埋名,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我的往事。今天,故地重游,老夫就对着你们两个娃娃说几句往事。”他转身伸手指向边境线,“几年前,老夫的家人就在那里全部遇难,当着我的面被十万军武士射杀。”
琴音和东门雪呆愣在当场。猜想有好玩的成份在,一旦事实摆在面前,她们的内心所受到的冲击可谓撼天动地。
“我离家二十载,最后亲手将我的家人带进了绝地,你们说,我还有脸姓白吗?”老者喟然长叹。
老者慢慢转身,伸手指向土丘下面的河岸边,“在这里,我将我断气的孙儿丢在岸边,独自一人潜水逃命。我实在是无力带走他了。”
“噗通!噗通!”先跌倒的是东门雪,琴音紧跟着跪倒在地。
无声地哭泣,泪如雨落。
老者没有感到惊奇,只是眼圈发红地看着远方的河流。
时间过去了许久,老者再次开口道:“娃娃,我要走了,你们也离开此地吧,危险时刻都会到来。”
琴音忍住悲伤,问道:“您去哪?”
“密西水城,去……”他似乎在犹豫,最后坚定道,“去找我的孙儿。”
什么?!已经哭得半晕状态的东门雪腾地蹦了起来,“您再说一遍!”
一丝笑意出现在老者的眉眼中,“我到密西的水城去找我的孙儿。”
“可是,那什么……”东门雪急得语无伦次,伸手指向土丘下的河岸边,“您不是说,您不是说他他他……”
“老夫先前没有说谎,现在也没有说谎。”他慈眉善目地看着东门雪,“我相信我的孙儿有九条命,阴曹地府不敢随意地收走他。”
“我就说,我就说……”东门雪破涕为笑,“我也去。”
老者看向琴音,琴音用力点头,“请前辈也带上我。”
“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何要陪老夫去找我的孙儿?”老者一脸温和。
“我们……”俩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样道明原因。
白眉老者不想再难为她们,伸手指向琴音,“你应该是西山堡的准玉仕琴音,而你,”他又一点东门雪,“东门家的娃娃。”
俩人立刻石化在当场。
若说刚开始在网中救出她俩时还不能确定,也没想确定她俩的身份,待到她俩一直跟着他来到边境线,并且随着他走上小土丘,并且东门雪让他讲讲自己的故事时,老者的心中大约就有了几分明晓。待到他讲出自己的故事后,看俩人的异常反应就更进一步确定了她俩的身份。
“你不是进宫了吗?刚刚跑出来了?”老者问琴音。
琴音点头。
“看来木真失踪的消息是准确的了。”老者道。
“前辈,您怎么什么都知道?”东门雪道。
“你们俩怎么走到一起的我就不知道了。”老者一脸微笑,“不会是你也进宫了吧?”
东门雪一脸暗淡,“前辈,您说对了。”
老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你家的老祖宗死在我手里,我应该是你的仇人了。你还要跟我去密西吗?”
东门雪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老者,坚定道:“你是我们东门家的仇人我记下了,但您是凰哥哥的爷爷,两相比较,找凰哥哥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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