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国走在街道上,看着那些几乎陷入疯狂的日军和宪兵,看着那些因为日军宪兵借着搜查的借口被抢走了家中财物的百姓呼天抢地,他就知道自己来迟了一步。
稍稍一打听,王东国的脸色便更是铁青如水!
虽然打听来的情况也就是些道听途说,但昨晚将城内闹了个翻天地覆的那群家伙,有人杀出重围逃走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所以,王东国敢肯定杨毅得手了,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人能够活着逃出去,那么这其中绝对会有杨毅一个!
将情报告诉杨毅,王东国就想过杨毅得手的可能性,但在知道杨毅真的得手的时候,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去了石大壮等人藏身的地点,军统好不容易安插在城中的特务,已经全部人去楼空了!
也就是说,黄金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想到这点,王东国恨不得抽自己几大嘴巴,一边暗恨自己因为行踪暴露,沿途根本不敢再坐火车,只能驱马奔驰来晚了,另外一方面,也恨自己明明知道姓杨的根本就不是个安分的,明明知道他不会乖乖的等自己过来之后再动手,却偏偏想要赌上一把。
现在,真的赌输了!
刚刚进城没多久,王东国便又飞快的出了城,一方面是想将这个消息尽快汇报给程权,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日军搜查的太严,即便是他再呆在城里,也有暴露的危险。
在同一时间,杨毅骑着马向着卢阔海的老窝所在的城市前进着,一骑一人,在雪地里狂奔,颇有苍凉壮阔的美感。
长长的皮衣在呼啸的风声里向后猎猎飞卷,耳边是暴雨般的马蹄声,想着之前在特务处楼内和那些汉奸日军酣畅淋漓的厮杀,即便是以杨毅这淡漠的性子,也禁不住在胸中涌起英雄仗剑江湖,路见不平血溅五步然后飘然而去,深藏功与名的侠客豪情来,想要长啸数声,抒发心中之豪气。
但他并没有长啸,风太大,太凉,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啸,除了灌一嗓子冷风咳的厉害之外,没有半点益处。
在距离一座小城之外,杨毅减缓了马速,趴在一处小山包后皱起了眉头。
在城外,有日军伪满军的岗哨,如临大敌,即便是他距离那边足足还有好几百米,也能感受到那岗哨内外传来的肃杀之气!
这是他赶往卢阔海老窝的路上遇到的第四个小城,距离之前逃出的城市已经足足一两百里,但每一座城镇,都是如此这般如临大敌的!
特务处被人杀了个几进几出,伤亡惨重甚至连屯本这类特务处的要人都给人杀了,日军严防死守,追捕逃出城外的凶手这杨毅可以理解,但这距离出事地点一两百里还如此戒备森严,那就不得不让他怀疑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心念一动,杨毅便改变了行动路线,折向了另外一处方向,那边和通往卢阔海老窝的方向斜分开去,比他顺着当前的道路直扑卢阔海的老窝,至少要多绕数十里的路程。
傍晚时分,杨毅又在一座小镇之外停了下来,小镇之外依旧有着日军伪满军设置的岗哨,但那些日军伪满军无精打采的模样,和之前遇到过的岗哨里的日军伪满军那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真的是出问题了!
杨毅虽然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他肯定的知道日本人知道他想打卢阔海的主意了!
该死的!
杨毅想到已经去往卢阔海老窝周边的万涛马肥田等人,便忍不住暗骂不已心急如焚,本想连夜赶路,但看看这匹花了大价钱搞来的战马口泛白沫的模样,最终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歇息一阵,给马吃些草料再说。
要是强行上路,他怕这战马怕是最多再跑出个二三十里,就得给活活累死。
冰天雪地,露宿荒野绝对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哪怕是对露宿荒野已如家常便饭的杨毅来说也是一样,更别说现在连出几天大太阳,冰雪开始消融,正是比寒冬腊月都要更冷的时分。
而且在以前在老家山里打猎露宿荒野的时候,杨毅至少还能升起火堆取暖,但在这边他却连取暖都不敢——日军不但在沿途增设了岗哨,更是有游骑兵在巡逻,要是他敢在晚上点燃篝火,怕是和直接告诉日本人快来这边抓不轨之人没有任何分别。
所以他只能硬顶着。
这时候他开始庆幸自己没丢掉那拉风的皮大衣了,要不是这皮大衣,他怀疑自己会直接被冻成僵尸。
红日道场内。
这几天青木洋桥都在潜心修炼,将自己的身体状况提升到了最好的状态,一长一短两柄倭刀已经磨了又磨。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杨毅,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亲手将杨毅的脑袋给砍下来!
房门被敲响,东野一身剑道装扮推门而入,然后跪坐在青木洋桥面前道:“卢阔海正在和会长进行会谈,会长让我陪你一起过去!”
青木洋桥眼眸凝缩如针尖,死死的盯着东野,大手已经扶住了刀柄,无形的杀机死死的锁定了东野。
“会长不是不相信青木大师,只是让东野有机会近距离观摩青木大师你的剑道技法!”东野伏地颤声道。
嗯!
听到这话,青木洋桥这才松开了刀柄,起身随着东野离开了房间。
道场茶室内。
卢阔海和船越龙户对向而坐,在他们之间,香茗热气蒸腾,让人心旷神怡的茶香随着热气的升腾在茶室中弥漫着。
“阔海君,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船越龙户两指捏着茶杯放在鼻端轻嗅着茶香,却不急着喝下,而是缓缓开口道。
卢阔海闻言淡淡一笑道:“记的那时候,你说中国话听着还很别扭,而现在,你要是换下和服穿上长衫,说话的时候,怕是没有人会再觉得你是日本人了吧——那一年,老佛爷还健在,光绪帝还没死……算算,三十多年了吧?”
“三十多年了吗?”
听到这话,船越龙户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不敢相信这时间一眨眼,就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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