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龙算是明白了,这黄窦之所以拉着自己来,就是为了找个人壮壮胆。
而子龙的猜测也确实是**不离十,这黄窦就是个假装老窑客的新嫖客。
在那啥方面的经验,黄窦跟子龙一样,都是一张白纸的纯情小处男。
今天白天,黄窦和卜老大还有卜老大的一干手下扯皮时才知道,原来荼罗城的“服务业”是如此的发达。
适逢手头宽裕,又在卜老大一干手下的怂恿之下,这黄窦便产生了来荼罗城特色窑洞一游的想法。
只不过这货怕和卜老大的手下一起,暴露了自己是个纯情小处男的秘密,便没有和卜老大的手下们一道前来。
而就在这黄窦纠结是否还要自己单枪匹马,一探花丛隐奥之时,他碰到了推门而出的子龙。
看着子龙一副比他还要小白的样子,这黄窦便顿时便计上心头,他准备拉着子龙一起下窑。黄窦觉得,跟卜老大的手下们扯了一下午皮,现学现卖,怎么说他现在的经验也要比子龙强,带着个比自己还要小白的新嫖客一起上路,他就没那么紧张,也没那么害怕了……
“还以为遇到老嫖客可以带带我,看他那样子还是拉倒吧,我还是赶紧溜吧……”
念定,子龙刚想回头开溜,却被三四个不知道何时来到他身后的姑娘包成了团。
“公子,别这么着急走嘛。”
“公子,人家好想和你聊聊天啊。”
“公子,过来玩呐……”
这三四个簪花粉黛,衣着暴露的女子连推带搂,笑语一团,将子龙与黄窦带到了窑洞深处。
姑娘们穿的甚是凉快,让子龙不好下手反抗,秉着非礼勿摸的思想,子龙就“随波逐流”,被姑娘们拥推而去。
中途,子龙几次想溜,都是被黄窦一言喝住。
“辞融兄弟,你不是不行吧?”
“去你的,你丫的才不行呢!”
随即,子龙就与黄窦一起,被姑娘们带到了一处厢房之内。
而一路之上,子龙也算是开了眼界,见识了“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香艳场面。
子龙发现,这所谓的尚武窑的来客,多是一副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的文人模样。
他们吟诗作对,笑谈风月,一副醉生忘死的模样。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诗人都被称之为骚人了,原来这些舞文弄墨、摆弄文字的家伙,个个都是骚包……尚武窑,恐怕也是这些文人的杰作吧。”子龙在心中默默的吐槽道。
子龙与黄窦刚被四个姑娘拥簇着来到厢房,便有一个老鸨模样的中年女子摇着圆扇,来到了此处厢房之中。
看着正襟危坐,有些羞涩模样的二人,这老鸨圆扇遮嘴,会心一笑。
“看样子是两个小处男呢……”
老鸨随即笑着上前,向子龙二人打趣道:
“两位公子不用如此拘谨嘛,我手下的姑娘们可不像外边的那些女子,一个个都开放着呢。”
子龙讪讪笑着,而黄窦那边则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货好像是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他上前甩出了两枚硬币,然后左拥右抱,竟很快便进入了嫖客的状态。
而看着黄窦抛出的两枚硬币,这老鸨顿时喜上眉梢,合不拢嘴。
这黄窦随手豪掷,竟是两枚赤币。
子龙被黄窦的豪掷所惊,在乐天城地下丹坊中出售了好几块源水晶的子龙,纵使是在乐天城花了不少,如今身上剩下的也足足有一千金币,也算是个有钱人了。但是这黄窦随手打赏便是两个赤币,过惯了穷日子的子龙,自认为他还没有有钱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子龙对黄窦到底是做什么的起了极大的好奇,还有之前黄窦提到的生意,子龙也是格外的感兴趣。
而此时收了好处的老鸨是极尽吹捧:
“我一看两位公子就不是一般人,富贵之相,青年才俊,它日风光无限,一飞冲天,可不要忘了咱们尚武的姑娘们啊。”
“好说好说,不过这位妈妈,我们这都坐着半天了,是不是要给我们兄弟上些酒水点心什么的?”
闻声,老鸨一拍脑瓜,抱歉道:
“怠慢,怠慢啊,两位公子请稍等,我这就让姑娘们去取好酒好菜来!”
而子龙则是闻声一激灵,终于来了兴致,他急忙补充道:
“酒要最好的那种!”
“那是自然,定让公子满意。”
老鸨说罢便匆匆的出门而去,而厢房中的姑娘们也是热情更甚,黄窦方才随手豪掷的两枚赤币,她们可都是看在眼中。
此时姑娘们可不管这黄窦的真实长相如何,那是睁着两大眼说起了瞎话。
“公子真是少有的清秀,俊于常人啊。”
“我看公子第一眼,就知道公子是集美貌与才华的……”
“还行吧,我一般很低调的。”黄窦面带笑意,一副享受非常的样子。
而一旁的子龙则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子龙不禁心中感叹:
“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也。”
而老鸨的办事效率可是相当的快,不一会儿,便又有四五个姑娘端着酒水、糕点、菜肴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厢房之中。
几分钟的功夫,整个厢房里的姑娘数量竟已经来到了九个。
四个姑娘围在黄窦的前后左右极尽吹捧,黄窦左拥右抱,哈哈荡笑。另外四个姑娘围在子龙的身旁,则是另外一番景象,她们为子龙送酒倒酒,被使唤成了一个个下人。
虽然这尚武窑的酒比起昨日卜老大的酒差了很多,但总比没得喝强。而且睡了一白天的子龙,此时可谓是饥肠辘辘,四个姑娘忙的飞起,不断为子龙换酒换菜……
只有一个姑娘坐在角落里面,既不愿向黄窦这边靠,子龙那边她也插不上手,眼神中透露着紧张与不安。
厢房中似乎所有人都将这个姑娘给忽略掉了,只有子龙,在喝酒吃菜之余,忍不住的多打量了这个安静的姑娘几眼。
因为在子龙的眼中,其它的姑娘实在是太闹腾了,太开放了,太露骨了,让子龙感觉十分的不自在。此时子龙也明白了之前结巴伙计所说的“乱”究竟是乱在何处。
而这个姑娘的文静在子龙的眼中就显得格外的难得。
这个安静的姑娘一身黄衣,论起长相,她在这群姑娘中甚至是略显普通,可能是跟其瘦弱的身体有关,在皮包骨头的情况下,即使是再漂亮的皮囊也支撑不起一个漂亮的人儿。
但即便是在略显苍白的脸色之下,这黄衣少女却仍有着一股书香人家的清秀之气。
子龙很好奇这样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他也并没有去深究。
每个人有不同的活法,在不了解一个人的真实经历前,不要随便对任何人评头论足。
这是子龙仍在常山之时,他百里师伯整天给他们灌输大道之理。之前子龙还觉得百里师伯所说的都是些空谈废话,但是离开常山后,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历练闯荡,子龙是越发觉得,他百里师伯才是真正的高人。
他百里师伯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他细细品嚼……
酒过三巡,子龙离开厢房出去小解,而在出厢房的那一刻,子龙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子龙呼了一口气,一边伸展着身体一边向茅房走去。
“果然,这种地方不适合我待啊,恐怕这辈子也就来这一次了吧。”
与黄窦不同,这尚武窑的姑娘虽然个个娇丽,但还远未到能入子龙法眼的地步。
见识过海之尽头的汹涌澎湃、波澜壮阔,领略过高山之巅的瑰丽巍峨,雄奇壮伟,谁又会为眼前的溪流小河、乱石假山驻足留步呢?
且不说人娍、红琳,叶高冷,也不提程氏丫头、柳初初,在子龙的眼中,就连那个疯丫头顾青,虽然比起前面那些差了很多,但至少也比这群窑子里的姑娘有气质的多。
至于生理需求,秉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良好习惯,子龙认为他也完全不需要麻烦别人……
可以说,本来还对这窑子充满好奇的子龙,此时新鲜劲已经完全过去,子龙甚至都想一泡尿撒完然后一走了之。但是一想到怎么说也是黄窦请他出来玩的,此时他要是这么就走了,将黄窦一个人撂在这里,总归有些不太不厚道。
想着,子龙抖了抖那啥,然后从茅房走了出来。他没有立即回到厢房,而是四处寻觅安静的地方呼吸新鲜空气。
而就在子龙四处游荡的时候,一道严厉的谩骂伴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传来,吸引住了子龙游荡的步伐。
听着隐隐的抽泣声,子龙不禁驻足挑眉。
自从进这尚武窑之后,子龙听到的几乎全是欢声笑语,打情骂俏。负面的情绪、声音,他倒是第一次听到。
子龙闻声走去,躲在窑洞里的一处石壁之后,看清楚了抽泣声的来源。
这抽泣声音,竟然来自方才包厢中那个文静的黄衣少女!
此时,黄衣少女身体颤抖的缩在墙角,他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此刻是清晰可见的五指红印。
而黄衣少女的面前,则是那方才在他们厢房中和颜悦色、喜笑颜开的老鸨。
只不过,老鸨此时的脸上,已经再也不是和颜悦色与喜笑颜开,而是一股尖酸的狠劲,一抹慑人的刻薄。
而老鸨的身后,则是两个彪形的打手,三人站在一起,仿佛是三头獠牙外露的饿狼,将墙角的黄衣少女吓的呼吸紧促,瑟瑟发抖,连抽泣都不敢大声。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打你一巴掌听你叫,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那个厢房里的两位公子出手就是两个赤币,这般有钱的主儿,多好的机会啊,我怎么教你的,用你嘴,用你的手……用你的身子拿下一个,将他们的心绑在我尚武窑,你的第一笔大生意不就做成了嘛?而你倒好,你不给我好好招待着,反而是气跑了一个!”
只见黄衣少女气虚声小的回道:
“不……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然黄衣少女话未说完,老鸨的第二个巴掌就打了上去,在黄衣少女另一边的脸上,也留下了数道红痕。
“还敢犟嘴,半个月了,你一笔生意都没做成,养条狗还会见面汪两声呢,你会干什么!我要你有何用!”
说罢,气愤至极的老鸨抬脚就准备踢上,幸得被身后的两个打手拉住,才没有踢到黄衣少女的脸上。
“马姨,差不多得了,她现在干瘦干瘦的,没屁股没胸,就剩一张脸了,你再给她打坏了,她不就彻底没用了嘛。”
“就是就是,马姨你消消气,她这小身子小骨,走路被风刮就能倒的,连当个丫鬟都干不好,她可就剩张脸了。”
听着二人的劝阻,被称为马姨的老鸨哼哼一声,心中的愤意方才渐渐舒缓。
她叉着腰,歇息了片刻,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冷冷的呵道:
“谁说她就剩这一张脸了,这丫头还有张膜呢,城西的宋老爷就好这一口,实在不行就给他送过去。”
闻声,一旁的打手啧啧道:
“啧啧,到那个老变态手中,可就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听说儒舞窑前段时间送过去那几个不听话的丫头,没撑半个月,她们赤身**、红肿紫青的身体便出现在了城西郊外的乱坟岗中。”另一个打手似乎是在有意制造恐怖的氛围,随之附和道。
而三人的话落到黄衣少女的耳中,黄衣少女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恐怖事情一般,她的双眼中透露着苍凉的绝望与无尽的凄唉,直接整个人傻在了原地,似乎连泪水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这黄衣少女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她一脸惶恐的爬到这个被称为马姨的中年女人面前,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道:
“不要!不要!马姨,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把我送到宋老爷子那里去……”
黄衣少女已经哭的不成样子,她且惶且恐的声音传到马姨跟两个大汉的耳中,惹得三人哼哼一笑。
然而这些声音与画面汇聚在一起,传入暗中观察的子龙耳眼之中,则是直接刷新了子龙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老鸨与打手的话冲击着子龙的双耳,少女低微卑求的样子震撼着子龙的心灵。
子龙整个人已经懵了,他从未想到,这看似光鲜亮丽、奢靡欢愉的窑子背后,竟然有如此惨绝丑恶的一幕。
人命,竟已经卑贱到了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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