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子龙传来的声音,趴在床榻上的少女缓缓的坐起了身子。
少女手捧着棕色圆木盒子以及一叶回天草,呆呆的望着稳坐于桌前、背对着自己的少年,不一会儿,少女的眼眶之中便有泪水在打转,热泪盈眶。
不晓医术的少女并不知道子龙在她的身上具体做了些什么,但是身体的直观感受告诉她,这个之前从未相逢的少年,是在医她,救她……
少女擦了下眼角的泪水,然后想都没想便将手中的叶子塞到了口中,嚼食了起来,在这一刻,少女对于子龙的信任,甚至是超过了她的亲生父母。
随着一叶回天草入肚,一抹清凉便出现在了少女的身体之中,这抹清晰可感的清凉正在少女的身体当中四处游走,在带给少女无比舒意的同时,将子龙用外力无法做到的治疗给尽数弥补。
而在回天草药力发挥作用的同时,少女的手上也没有闲着,她打开棕色的圆形木盒,蘸取其中的白色药膏,开始在自己的脸上、胳膊、胸前揉抹起来……
至于坐在桌子旁边的子龙,在静等无聊之时注意到了桌上的酒壶,他嘴角一翻,随即便拿出杯子,倒起了酒来。
然子龙刚将酒杯附在嘴边,子龙灵敏的嗅觉,就发现了些许异样。
只见子龙眉头微皱,他用手指蘸取了一滴酒水,将本源真气集中在舌尖,在保证自己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将这滴酒水放在了舌尖。
这是赵氏雷火灸传承中,赵氏宗家诸位医学前辈们总结发明的识药绝技,能让医师在不受所含药物的影响下,快速的分辨出所含药物。
片刻之后,只见子龙的哼哼一声,轻蔑道:
“骂他们是畜生真是侮辱畜生了,竟然在酒里下来春药,还是烈性的,他们想干什么?”
而子龙的声音传到身后的少女耳中之后,少女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主动开口,喃喃道:
“马姨是想用我的命,讹诈公子一回。”
与马姨相处许久的少女甚至这个中年女人的恶毒心思,在听到子龙说酒里下了烈性春药之后,很快便想出了那马姨为何要这样做。
听着身后传来的少女声音,子龙握拳咯咯作响,怒语道:
“果真是禽兽不如。”
“这里向来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听着少女言语中的淡淡哀凉,子龙酒水推到一侧,背对着问道:
“刚才那马姨为什么打你?”
听着子龙的发问,少女低下了头,弱弱道:
“是……是因为公子你。”
“我!?”
“公子方才前脚刚离开厢房,马姨后脚进来了,等了好久都不见公子你回来,马姨便把我们几个叫出去问话了。
马姨怪我们招呼不周,把公子你给惹跑了,然后她就追究责任,其他人觉得我好欺负,而且知道马姨本就不待见我,所以她们就把这个责任扣在我的头上了。”
“原来竟是因为我啊。”子龙细声轻语,略有些歉意的样子。
“公子不要误会,小女没有丝毫怪罪公子的意思,若不是公子出手帮忙,小女早就被关在地牢中了。更何况公子还送我灵药、灵膏为我治病,公子大恩大德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说着,少女穿好衣服下床而来,直接跪倒在了子龙的身后。
子龙闻声起身,急忙将跪倒在地的黄衣少女扶起:
“姑娘,使不得啊。我是个医师,我师傅从教我医术起就告诉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你完全是处于医师的本能,还请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此事说来我也有责任。”
子龙扶持着黄衣少女起身,此时,在回天草与药膏的双重作用之下,黄衣少女脸上的肿痕已然消去,其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细腻了起来。
生气勃勃的少女简直是像换了张脸一样,容貌上有了质的飞跃,竟让子龙都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但子龙没有发现的是,在他方才解释自己是出于医师本能的时候,少女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淡淡失望……
站起的黄衣少女向子龙屈膝问道: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赵……辞融,赵辞融,你叫我辞融就行。”
然子龙在道出名字时的些许停顿与脸上一转即逝的难言之隐,则是被细心、敏感的黄衣少女给捕捉到了。
“赵辞融?这恐怕不是公子的真名吧……”
就在黄衣少女默默心想的时候,子龙向之开口问道:
“我看你的谈吐举止还有音容相貌,都与这里都是格格不入,你应该不是荼罗城的人吧?”
“公子明鉴,小女名为殷秀秀,原本乃是中原南部一个小姓宗家之女。”
“中南殷氏宗家?”子龙接问道。
黄衣少女点了点头,默认道。
“怪不得我总感觉你身上有一股浓厚的书墨气息,原来你来自中南之地赫赫有名的书香世家啊。”
“公子言重了,只会舞文弄墨的小姓宗家而已。”
听殷秀秀语气中淡淡低卑,子龙在心中默默的为之叹了一口气。
子龙之所以听说过这中原南部的殷氏宗家,是因为当初和黄白眉等人在鬼门修行的时候,黄白眉经常将这个殷氏宗家挂在嘴边,说个不停。
按黄白眉的意思,中南之地的殷氏宗家,是中原大地最有文赋才华的宗家,本源世界万年以来的十大文豪,中原大地的殷氏宗家独占六席,当代殷氏宗家的家主更是一代诗词大家。
但奈何本源世界向来重武轻文,尚武之风浓厚的中原大地尤为更甚。
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为长的殷氏宗家,一族之中的五阶王者高手都屈指可数,堂堂一姓之宗,家族弟子不过三百余人,连许多姓氏宗族的分家都远比不上,甚至许多散家的土势力都能盖其一头。
实力之弱,导致了殷氏宗家的生存艰难,据说,没什么经济来源的殷氏宗家,完全是在南皇的资助之下,才偏居于一隅小城,勉强度日的。
纵观中原大地的百姓宗家,可能像殷氏宗家这般凄惨的存在已经找不出来第二家了。
毕竟,在中原大地,文赋才华不能当饭吃,甚至可以说是鲜有人买账。这也是黄白眉在子龙等人面前频频为殷氏宗家扼腕叹息的原因。
可是子龙心中仍有一抹疑问,子龙心想,纵使是殷氏宗家潦倒非常,但应该也不至于到把族人弟子往火坑里推的境地。再说,文人一般都自持清高,应该不会是干出这等事来,那这殷秀秀又是怎么从中原南部来到了北地之极荼罗地呢?这可是跨了将近整整一个中原。
心细的殷秀秀仿佛看出了子龙的疑问,不等子龙发问便开口解释道:
“我是被人拐来的,在一次进山采药之时。人贩子把我迷晕,为了防止我逃回家或是家中人来找,他们直接将我带到了中原北部的边缘……”
殷秀秀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子龙也看出了殷秀秀脸上露出了痛苦回忆,殷秀秀没有继续往下讲,子龙也识相的没有追问。
而就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气氛之时,毫无预兆的,一声咕咕响声从少女的腹中传来。
恢复了生气的少女,其身体、感知已不像之前那般麻木滞塞,而随之而来的便是,饿~
能吃下一头牛的那种饿。
听着自己肚子发出的叫声,黄衣少女的脸当即是窘的羞红。
而子龙则是舒了一口气,他随即为少女让开了位置,指着桌上的四盘菜肴,浅笑道:
“瞧,它们正等着你的。”
饿极了的殷秀秀也不再矜持,她小跑着做到了桌子旁边,拿起筷子,便对跟前的烧鹅迫不及待的下手了。
见状,子龙先是浅浅一笑,紧接着,殷秀秀吃烧鹅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那日在花石楼中的场景。
子龙长吁一声,他低头回想那日的相遇,脸上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魔兽山脉一别,才一个多月嘛?我怎么已经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人娍,你还好吗?”
……
万里之外的云望山,傍身而建的云望城中。
此时,已是深夜,然云望城最中央的卿氏宗家练功场中,仍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在诺大的练功场上,此时正金光剑影,源气纵横。
有人在习武!
这人的速度奇快,一眼望去,练功场上只有金光魅影,重重叠闪,令人目不暇接!
突然,金影三重,剑光三道,覆盖整个练功场的巨大威势袭来,顿时尘土飞起,狂风呼啸,三道巨大的爆破声响铺天盖地!
待到狂风消歇,尘土散去,卿氏世家的练功场上,三道一丈余长、深约三寸的巨大剑创赫然出现!
紧接着,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待到光芒散去,这道方才一直让人捕捉不到的金光魅影,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温婉如月,亭亭玉立,窈窈绝世颜,窕窕女儿身,此女只应天上有,在地唯有卿人娍。
此女,正是人娍!
人娍负剑而立,其长发、衣角随风飘起,在浓浓的夜色当中,宛如一块无暇的白玉,美的不可方物。
而此时,在练功场的外边,一老一少望着成功施展出高端武技的人娍,脸上剩下的就只有惊叹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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