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空空灵灵的美。
月紫潋叫道:“什么人?出来!”
树后的人却是动也没动。
易锋却早已听出这是谁的声音,笑道:“出来吧!”
阳光从树叶间洒下,在草地上铺开一道道光影,远处有风吹来,拂动着树叶,地面上的光影也随之游移。从树后转出的少女,却是一丝不挂,晶莹赛雪的肌肤,不盈一握的小蛮腰,精美的锁骨,轻耸的一对软峰,腹下的神秘地带,全都在摇曳的光点中显现。
月紫潋“呀”的一声,赶紧捂住易哥哥的眼睛。
易锋道:“这个……”看都已经看到了,这个时候捂是不是太迟了?
月紫潋在他身后掂着脚尖,从后头死死的捂着他的眼睛,她抿着嘴儿道:“易哥哥,这女人是谁?”
易锋道:“她叫伊灵麟,我跟你提过的,幻音阁紫璎夫人的义女,我在富疆的时候认识的。同时她也是鬼蛇姬的宿主……我应该是说过的吧?”
月紫潋的嘴抿得更厉害了,易哥哥的确是提到过这个女人,但没提过,她竟然这般的不知羞,就这样光着身子出现在易哥哥面前,这小娘们怎么回事啊?
伊灵麟却是面无表情,不苟言笑地柔身一拜:“公子!”
却原来,伊灵麟以蜕影之术,藏身在原霓儿裙下时,本就没有穿衣裳,在这里被原霓儿甩下,藏在树上,直至听到公子与月紫潋说话,方才在树后发声。
她终究是未出阁的少女,什么都没穿,也不好在人前露体,是以月紫潋叫她出来时,她没有从树后现身。
但是现在,公子也叫她出来,那就不一样了。娘亲说过,不管公子要她做什么,她都应当听从,哪怕公子要她和娘亲的身体,她和娘亲也要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自己在公子的床上趴好。
是以,公子一出声,她就出来了。
然后公子的眼睛就被蒙住了。
月紫潋却是生气了,这个小娘们怎么搞的?自己叫她,她不出来,易哥哥一叫,她就出来了?而且连衣裳都不穿就出来了?难道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要让易哥哥看?
她叫道:“你是怎么回事?还不去穿衣裳?”
伊灵麟站着,动也不动。
易锋轻咳一声:“这位小紫姑娘的话,就是我说的话,那个……你把她当成我的夫人就可以了。还有啊,小紫,轻一点轻一点,我的眼睛都要被你挖下来了!”
伊灵麟却是左看右看,为难了,就算是她,也不愿意就这样光天化日的,光溜溜的站在这里,实在是找不到衣裳啊。
月紫潋也是无法,这里一时间,好像的确是找不到衣裳,只得道:“到林里去!”先把易哥哥转过来,让他背对着伊灵麟,然后才推着他,抱着宁可自己被易哥哥看光光,也绝不让其他女人被易哥哥光光的看的心态,她道:“你先穿我的吧!”
月紫潋解下自己的外裙,想了想,觉得单是让她穿上自己的外裙还不够,于是又掀起下裳,开始脱袄裤。就在这个时候,长长的秀发垂下,淡无情到俏脸从树叶中钻出,看看易锋,看看光溜溜的伊灵麟,又看看脱裤子的月紫潋:“那个……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
原霓儿在疾风中奔跑,她的身后,有神秘的红光不停的摇曳,周围的情景在她的视线中,不断地后退。
忽的,她摇了一摇,捧着脑袋,跌跌撞撞地踉跄了几下,紧接着便又茫然地看向附近的山川。
她的脸色带着苍白,那一层白中,又散发着令人无法理解的红光。她的眼眸惊慌无措,一双手不自在地揉着衣襟,蓦地,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有刀光剑影,蜂拥而出。
她摇了一摇,面容变得清冷,一道剑光在她的手中出现,剑锋轰然而出,不需要强大的招式,也不需要其它,沿途就已经尽是缤纷的血雨。
她往前飞奔,一路上,不断地奔跑。她的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她的目光,不知何时,透着对身外情景的惊喜,犹如一个看到新世界的孩童。
更多的人冲来,她旋转着,她的手中,多了一把碧玉制成的琵琶,琵琶弹出的弦音,不成曲调,混乱无章。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从外围看去,看到的会是空间的扭曲,看似疯癫的女子的周围,一个个人影拉长、收缩。
她抱着琵琶,继续前奔,来到了一条溪流边,对着溪流,看着水中的倒影。
她的神情发生了变化,继而便是一声尖叫:“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谁?”
然后便是自言自语的、犹如从天寒地冻的世界之极传来的声音:“你是在问我么?”
“你到底是谁?”跟着又是一声惊叫。
溪流的对面,骑在牛背上的牧童,手中拿着竹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对着水面,自己跟自己说话的疯女人。
“我是救你命的人!”声音变得冷漠,“没有我,你就已经死了,那么我是谁,又有什么区别?至于现在,我就是你,一无是处的你,就算活在这个世上,又能够做得了什么?倒不如让我来为你而活,我来替你而活。”
青年女子,慢慢地站起,眉间的花蕾状血色印记,益发地红嫩,烟笼梅花的藕荷色长裙,随着她的旋转,往周围飘卷,在苍翠的草地上铺开圆形的倒影,并不断地移动。
一个时辰后,她来到了一座县城,她在人群间走动,倾听着纷纷扰扰的人声,同时消化着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人群的流速,突然间加快,她立在那里,嘴角溢着一丝冷笑,嗖,一把伞飞起,在空中旋转。
伞面上五彩斑斓的珍珠,耀花了每一个看向它的人的眼睛,珠光映在屋檐、墙壁、招牌等物上,流光溢彩。
有人抽出了铁索,但没有来得及往她的头上套去,就被伞收了进去,有人想要退却,强大的吸力却拉扯着他,让他飞了起来,挣扎中飞至了伞下。
珍珠伞一收,再张开时,有血水如同细雨般洒下,周围的百姓惊慌逃窜。藕荷色长裙的女子,抓着珍珠伞,飞上了屋檐,往前方飘然而去。
傍晚的时候,有两匹快马冲入了街面,马上分别坐着的,正是易锋、月紫潋、淡无情、伊灵麟四人。
他们看向被血雨打红的路面,命案的发生,让这里的人们逃散干净,残阳斜斜地照在周围的建筑上。淡无情道:“我们这样一直追在后头,也不是办法,论起眼线,那两方的人都要比我们多得多,他们总是能够比我们先一步找到她。”
易锋看着地面上掉落的铁索,铁索同样被血水染红,斑斑驳驳,触目惊心。他道:“但是散出来的消息,是有效果的,他们果然不敢真的伤害霓儿姑娘,只想将她生擒,而现在看来,想要将她生擒,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抬起头来,往远处看去:“这个方向……唔,或许我们可以不用追在后头,而是守在前头。”
甩动马鞭:“走!看来事情变得有趣了!”两匹马分作前后,疾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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