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杉矶的陆地上,人住的房子还没有怎么建好,但是马住的房子,也就是马厩,却也以高速盖了起来。来自郑和船队中的战马,原本都被安置在专门的“马船”之上,此类马船专门用以安置牲口,为船队士兵提供马匹,以及提供必要的肉食。不过显然这些马船即便做了各种措施来使得牲畜便于生存,但马船上的死亡率还是非常高的。所以,船队每到一个地方,不得不花费重金再度购入一批批的牲畜。
船上的那些金贵的汗血马和阿拉伯马,经过几十日的风浪颠簸,一些已经暴毙,剩下的要么是半死不活,要么是没精打采。所以,决委会在郑和委员的建议下,先行将这批骏马从马船上转移了下来,安置到了陆地上临时搭建的马场中。
虽然这片土地对于马儿们也是极为陌生的,但是感受到了坚实的土地,呼吸到了没有盐腥味儿的空气,吃到了一口嫩绿的青草,不少马儿都已经恢复了一点体力和精神。
国府军少将刘放吾,带着他的亲随柳振龙,来到了马场,视察这边马匹的情况。
他的亲随也是他的小舅子,所以更加无所顾忌一点,跟着刘放吾直报怨:“钧座,那些珙军也实在太过狡猾,虽然给您安排了一个劳什子的委员身份,好像说话能够管用一样,但是这委员位子还没有坐热,就把您打发来练骑兵,真是不把您当回事啊。”
刘放吾却心态不同,他淡然笑笑,道:“在东北的时候,军衔虽然提了少将,但是薪水却极为微薄,我们一家老小几十口,上有老母不能自理,小儿数人大者方才学龄,小者嗷嗷待哺,我在军中左右相求也无人相助,更兼珙军进展如霹雳流火,人心惶惶。我们乍来到此处,至少珙军的人对我们极是尊重,而且船队中物资不是特别丰富,我任了这委员职务,至少全家吃喝不愁,而且受了优待。”
小舅子柳振龙砸吧砸吧嘴,道:“钧座您这心也太小,瞧瞧珙军那边,话事人也不过跟您平级是个少将。”
刘放吾叹道:“少将虽然都是少将,但我这少将是个虚职,而那边那少将却有如臂使指的士兵。真也不知这七十年光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剧变,瞧这珙军精气神,与当年差相仿佛,但一身装备,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了。想想也是与有荣焉,不论国共,毕竟同为华夏子孙,国府军败退台岛,也是施了民心,珙党扭转百年困局,变贫弱之中国重新屹立世界一流,自当是令人欣慰之事。”
柳振龙揉了揉鼻头,摆手道:“姐夫,你这些大道理我是不懂的。不过想想也不知道是来到这鬼地方好些,还是按计划去到台湾好些。你想啊,从大陆败退到那弹丸小岛的,得有多少人物啊。就说跟咱一起过来这里的薛岳好了,那可是常凯申手底下排的上字号的军头啊。咱家人到了台湾,恐怕也是跟之前一样,清贫如水,姐夫你人格高,两袖清风,搞得全家过得都是紧吧。现在吧,且不说珙军打得什么小算盘,至少您这地位在这了,如果珙军无甚恶意,兴许发展得要更好些。”
刘放吾对于口无遮拦的小舅子也是没什么办法,对家中人,他总是感觉有所亏欠,刘放吾生性淡泊,不好争名夺利,本本分分。这也使得他在缔造了中国远征军域外仁安羌大捷的奇迹,拯救了七千五百名英军及随军家属和记者后,声名不显,反而仍旧平凡。甚至后来一个姓林的浑人还冒任了这个泼天的功劳,直到八十年代之后,刘放吾的功绩才被重新认可。
“留在国府军中,已经是干不了什么实事了。我从缅甸回国后,已经没怎么正经带过兵。来到此处,虽说仅仅是组建一支骑兵,但至少也是我本职之事,总比赋闲无聊强得多。这处土地上,现在所居者尽是我们同胞兄弟、家人儿女,猎骑之立,乃是为我同胞获取口粮,更也是为保卫家园,正是我从军之人义不容辞之事。”刘放吾声音并不大,但是语调铿锵。
柳振龙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只是对于现在主事的“未来珙党”,他还是不太能够信任。刘放吾反而看得更开一些,如果让他在四九年时投诚,以他一个传统武人的信念是做不到的。现在情况却不同,大家严格来说都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相反只有合作才能够生存下去。
马场这里早有维和军官守候着,正是之前的徐道润,看到刘放吾过来,徐道润率先敬了一个礼,“刘将军。”
刘放吾也是严肃地回了一个军礼。
这两人一个穿着国府军军官服,头顶青天白日徽,另一个穿着07式迷彩,肩章上是五星红旗,妥妥的是格格不入,但是动作间却是和谐统一。
“将军,军马都在这里了,除了一部分还在恢复体力,适应环境之外,其他的已经基本可以乘骑。只是这里面有不少种马,我们的战士因为不太了解军马习性,将两匹放在一个围栏里,结果打得很凶,拉开的时候还伤了人。最后还是明朝船队那边来了资深的养马人,才大体将这边秩序定下。”徐道润介绍道。
刘放吾扶着围栏,看着里面正在悠闲漫步的骏马,赞叹道:“这就是汗血宝马啊,果真是神骏。之前领兵的时候,国内军官们骑得都是些矮脚马,后来作战有人缴获到日军的东洋大马,那品相就好得多了。但比起这汗血宝马,仍旧是差了数筹。”
徐道润也是点头道:“这些马匹,要是放在我们那个时候,都是当做国宝、国礼赠送给外国元首的,珍贵的不得了。现在想不到却要成为我们的军马了。”
刘放吾微笑,观察了一会儿,到:“牵出来一匹我瞧瞧。”
徐道润招呼一个维和士兵和一个明代养马人进了围栏,牵出来一匹枣红色的宝马,徐道润说道:“这是一匹四龄的母马,这边的公马大都没有去势,为了配种,咱们也不舍得为了乘骑而给公马去势,所以现在能乘骑的,绝大部分都是性情比较温和的母马了。”
刘放吾认同道:“这也是应有之义。”
战马的鞍具都是来自明代众的,所以显得没有那么现代,但是也足以使用。刘放吾骑着这匹马围着马场转了一周,回来时哈哈笑道:“马蹄轻健有力,确实是难得的好马!”
翻身下马后,刘放吾又道:“现在大约有多少匹马能够乘骑?”
“排除掉其他用途的,可列作战马的现在只有一百三十二匹。”
“如此一来的话,那么猎骑只适宜暂时成军一个连的规模。不过也基本够用了。”
徐道润又道:“其实猎骑中并不一定所有人都有马骑的,我们还有吉普车之类的车辆,也能姑且算上骑兵吧。再者,猎骑主要任务是狩猎增加肉食,进入林地之后,马匹也不一定好用,刘将军大可再多征召一部分人,枪法好、适应山林作战的。”
刘放吾颔首道:“此言善哉,我奉决策委员会之名组建猎骑,从三大船队之中遴选有经验、有勇气、有技能、有韧性的男儿成军。既然如此,便先行以成立骑兵连一个、汽车连一个、猎兵连三个为目标,组建我猎骑部队。”
刘放吾手中握着决策委员会的手令,可以从三支船队的军事人员中选拔适格者,这也算是极大的权力了。不过这个权力也不是不受监督的,一旁的徐道润实际上就是负责监督刘放吾征兵的人。在人事上,刘放吾不可能全盘说了算,赵大岭肯定会命白南和徐道润这些中层军官,安排一些信得过的维和营的军官和士官进入猎骑部队的。而且,打散原本所属,混成一个新的组织,也是决委会一个尝试,赵大岭等人想要看看,三方势力合作之下,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
其实刘放吾在开始准备征募士兵的时候,是拿着来自决委会的关于组建猎骑的编制组织性意见的。在决委会的讨论会议上,这份意见还引起了一些争议。
“果然,猎骑的本部还要设一个指导员吗?干脆让珙党在这里建一个党支部算了。”说这话的是薛岳,反而刘放吾没有多说什么。作为多年的反珙先锋,薛岳自然对这样的字眼十分敏感,虽然他被抬进了这个委员会,但是对于别人的不信任溢于言表。
孔子学院负责人,年事已高的老同志姚维春微笑着道:“这个政委制度,在您那个时空,被台湾当局也抄了去,包括您本人在内,都是推动军队政工体系的重要人物。”
赵大岭做了和稀泥的人,他笑着道:“我们设政委和指导员,不是为了宣传红色主义,而是为了统一军队内部思想,增进团结,也是增进军官对基层指战员的了解,我们的兵书上说,上下同心者胜,也就是这样的道理。”
再就是一阵沉默,接着,同为民国众委员的刘放吾开口道:“我投票通过这份组织建议。”
薛岳愕然地看着刘放吾,老脸发红,有种被背叛感,不过他本来就跟这个少将不是很熟悉。随即他道:“不管怎样,这份决议都会通过不是吗?那我投否决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也是唯一的一张反对票,至于明代众的郑和与王景弘两人,实际上还没太搞明白指导员是怎么个东西,就单纯认为是太监监军一类,两位大太监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心理芥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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