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爷，……”
曲伟年满脸黑沉地跑回来汇报，欲言又止。
“怎么这么快？”
钱军易倒是奇了怪了。
“发现侯……连长了。”
曲伟年的面色比较诡异。
“什么？”
钱军易再也待不住，跳了起来，期盼地看向黎叶。
“去看看！”
黎叶看了看曲伟年，见他张口结舌、难以明说的样子，想着还是亲自去看看……
钱军易猴急得不行，便想先窜去前面看看情况。
但黎叶一把将他拉住了。
“黎爷？”
钱军易疑惑地看向黎叶，不知他想怎样。
“你去清点一下，将那些掉队的人员名单，给统计上来。”
黎叶严肃道：“明白我的意思么？”
“是！我让各班排集合、清点、统计、呈报，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钱军易看到曲伟年面现惊讶，便知道黎叶的安排自有深意，压制下心底里的好奇，没打则扣地去执行黎叶的安排……
“走吧！”
黎叶由曲伟年引路，很快来到侦察班所在的地方。
“谁发现的？”
看到眼前的情景，黎叶的心情也很复杂。
难怪曲伟年一副难以言表的纠结样子。
地上有十几副担架，除了摆在最前面的一副外，其余每副担架上躺着一个浑身光溜溜的男人，每个男人都被割去了耳朵、鼻子、***和属于男性的***。
最前面的一副担架，是原来主动承担断后任务、失踪的三连的侯连长，奇怪的是，他一身完好没有半点损伤，但却昏迷不醒。
不过，他的面色红润，气息悠长得像是在熟睡，不像其他人那般气息微弱。
“滴！红色警报，探知未明生物病-毒，宿主身体素质全面削弱至82%……81%……80%……”
黎叶面色一变，招呼侦察班所有人后撤。
“让姜医生过来检查一下，所有人后撤，也准备接受检查！”
黎叶的命令，令人费解，他们现在的见识哪能理解？！
“黎爷……”
连曲伟年都觉着黎叶有些不近人情。
“鬼子在他们身上搞鬼了，大家小心着点，别中了毒。”
黎叶简单地解释一下，所有人都面色惊变。
他们对黎叶是百分百地尊崇和信任，自是不会怀疑他的话。
曲伟年立即亲自跑去后面、叫医生，其余战士都咬牙切齿地痛骂鬼子不已……
“怎么叫不醒啊！”
姜医生的医术尚可，虽然算不上国内外一流，但是他却是现在黎叶等人的最大期望寄托者。
连他对三连这些战士都束手无策，现在是真的绝望了么？
“曲营长！”
黎叶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果断下令。
“到！”
曲伟年不知不觉中眼眶已经红润，他咬牙大声答道，也只能通过大声呼喝，来宣泄着悲恸忿恨的情绪。
“现在急需要做两件事情。”
黎叶尽量让脑子保持清醒冷静的状态，“一，查明什么人将侯连长他们送到这里的，用的是什么途径和办法，为什么会这么清晰找到我们栖身的位置？一定要找到线索！
二，分出一部分人，到周边警戒、搜寻，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可以自行果断处置！”
“是！”
曲伟年第一时间便应诺，随即下令安排道：“侦察班立刻、马上去搜索敌人痕迹！”
他则亲自跑回了临时营地，找到一连的战士，加大了警戒巡防的力度……
“黎爷，这是一路上所有失踪和掉队人员的名单。”
钱军易前后花了不到十分钟，便统计完成，带拉一份名单。
“这些人你确认一下，是不是我们的人？”
黎叶给了他一个“猪鼻子”形状的防毒面具，提醒道：“注意不要有身体接触！”
“好的，我知道了。”
钱军易带上面具，闷声闷气地回答了一声，便埋首认真辨认起来……
“姜医生，真没办法了么？”
黎叶想起以前的旧例，问道：“若是有解毒配方，你能不能救活这些战士？”
“毒？”
姜医生眼前一亮，感情他才意识到，惊喜道：“黎爷，早就听说你是生化和物理学界的顶尖专家，您真的有配方？”
“……”
黎叶听得一愣，他什么时候成了什么生化和物理学界的专家啦？他怎么不知道！
“咳咳咳……”
忽然此时，十几个战士，包括面色红润的侯连长，都剧烈咳嗽起来，没几秒钟，所有担架上的人都咳出血来，但却还是昏睡不醒……
“啊？好烫啊！”
姜医生顾不得染毒的危险，伸手一探，侯连长和十几个士兵的身体都是高烧不止的状态。
“黎爷，姜医生，快救救大家伙儿啊。我确认，他们就是我们的战友啊！”
钱军易急得快要疯了。
正此时，担架上吐过血后的战士们都醒了。
“老侯，你醒啦……”
钱军易对失踪的侯连长有颇多非议，但是此刻见到他的状态，什么猜测和怀疑都抛诸脑后。
“别、别过来！”
侯连长阻止得很决绝，但随即看到黎叶，笑得很淡然。
他费力微微撑起上半身，看了看担架上的战友们，才对黎叶笃定道：“黎爷，信我，我们都没做叛徒！”
“侯连长，我信你！”
黎叶坚定地点点头。
“谢谢！”
侯连长笑得很开怀，似乎真个人都轻松下来，“这样我们就走的……放心了。”
他的身体瘫软下去，不过嘴里的笑声，变得愈发有力！
“哈哈哈，黎爷，跟着你打小鬼子痛快！”
“是啊，死了也值了！小鬼子折磨我们，就是害怕老子们！”
“黎爷，跟着你这些天，感觉兄弟们以前都白活啦！小鬼子可怕咱们啦！”
……
十几个战士都哈哈大笑着，说着失踪这段时间的事情，虽然没详细说他们被鬼子折磨的细节，但看他们身上伤势就知道其惨状……
“嘀！消耗十万气血能量，修复解除当前毒-素侵蚀负面状态，当前身体素质恢复至巅峰72%状态。
自动转化18万气血能量，提升至90%状态……”
黎叶不甚关心这个信息的“修复状态”，他仔细翻找着其中的修复细节，将其“解毒”的配方找到了！
“黎爷，我们兄弟死后，把我们兄弟烧了！”
侯连长此时吐了口血，大声道：“鬼子告诉我们，就是要通过病-毒，将你们都传染！这是鬼子们的阴谋，不能让他们得逞……咳咳！
黎爷，你一定要答应我们，不要让弟兄们死后还帮小鬼子害人！
否则，我们死不瞑目啊！”
“是啊，黎爷，兄弟们跟你这段时间，才知道我们可以让小鬼子恐惧咱们成这样，这辈子也算没白活，值了。你一定要答应连长啊！我，我们不想变成毒尸害人，死了下地狱、再受苦刑啊……”
伤员们都侧着头，你一句我一句地凑成了这么一段感人至深的话。
“好！我答应了。”
黎叶的声音都颤抖了。
他有了配方也没用啊，研制解毒试剂，需要时间，这些人都撑不了多久了！
“哈哈哈，兄弟们，老子先走了。”
“二排长！”
“等等我，兄弟我也来了！”
……
“老侯，你一定要撑一撑，黎爷有解药、呃、那什么配方，你坚持一会儿！”
钱军易上前搂住侯连长。
“我家在鄂中江汉平原荆南县侯家台子，我小名叫小亮，拜托兄弟，仗打完后，去、去我家……咳咳……”
侯小亮面上堆起了思念的温暖之色，他的面色骤然褪为苍白，咳嗽使得他无以为继。
“呜呜，你说，侯兄，我钱军易再不是东西，也绝对不会在这事上推诿打折扣。”
钱军易的保证，颇有鲜明风格，但他出身军统，相比较平素鬼精诡诈的德性，此刻这样说，显得更真挚！
他拍了拍侯小亮的后背，待其平复些，再次保证道：“有事你说，我钱军易拼了命也一定会给你办成！”
“咳咳，多谢，我信你。”
侯连长感激道：“拜托钱兄弟，你到我家，跟我娘说，他儿子没当汉-奸！”
“对对对，你还是打鬼子的抗日英雄！谁敢说你坏话，我第一个不答应，还有咱们营的所有兄弟，还有黎爷！还有那些专家们，他们都不会答应哒！”
钱军易一把扔下猪鼻子面罩，哭得像个孩子，他呼噜噜的哭腔，好些话都不怎么听的清楚。
“还有，跟我媳妇说，让她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我侯某人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侯小亮眼神开始涣散，嘴里喃喃道：“画眉啊，画眉，小亮下辈子再和你结……”
“老侯，老侯，呜呜！侯兄，侯兄……”
钱军易使劲地摇晃他的身体，但是侯小亮再没了生机回应……
最痛苦的就是送别战友的场景，平日里再怎么不对付、甚至勾心斗角的人，到了此时此景，唯有难以磨灭的悲恸……还有对小鬼子愈加炽烈的憎恨！
“蓬！”
大火烧不尽英灵，留下的不止是这熊熊烈焰的温度！
也不只是战友们刻进了骨髓里的那份坚贞和大无畏！
埋葬入土的铁骨，是种下了民族薪火传承不死军魂！
“敬礼！”
“礼毕，上车，出发，目的地——前线日军封锁线！”
“干特娘哒！”
“杀！”
……
车队再次出征，载着牺牲的侯连长和战士们的那一份愿力，所有人的精气神都爆发到百分之两百的状态！
很快便闯到了鬼子封锁线……
“叭勾、叭勾……”
“哒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双方都没多费唇舌，直接进入炽热化的对战状态。
伤亡颇大，但是这边战士们一口心火炙烤着全身，什么命令都无法要求和控制他们停下战斗！
“轰轰轰轰轰轰……”
黎叶没办法，只得跟着大家伙猛冲猛打，祭出当前最灵动的重火力——掷弹筒，炸得鬼子后继的援兵和阵型、很快溃散……
“冲！”
当前剩下十几个会开车的战士当司机，在听见黎叶的命令、或者看见他的指挥手势时，便猛踩油门，整个车队快速沿着鬼子溃散的方位，急冲而过……
“轰轰轰轰轰轰……”
“哒哒哒哒哒哒……”
黎叶的掷弹轰炸+曲大嘴的重机枪火力压制，剩下的鬼子们更加溃不成军。
枪炮声、爆炸声、惨叫声混成战场上独特的交响曲，震撼神魂。
能抽离出来，欣赏这类用生命谱写的神曲的，唯有当下呐喊助威的专家团了。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战争！”
老程参与过坦克的驾驶，也体验过冲锋陷阵的刺激，但是经历过这些天的血与火的磨砺、和成长，他对战争的理解，完全不一样。
以前或许喊过自认是代表某些阶层的宣传口号，甚至可以说出很多冠冕堂皇的套话，但此刻，在侯连长他们一路牺牲自己、护送他们至此后，以前的那些脱口而出的套话，显得格外苍白空洞！
“是啊，以前我们狭隘了！”
日伪一方的谈判专家被敌人偷袭暗害后，幸存下来的国共两方的专家，此刻才真正将心连成一条线，与之前的生命受到威胁时的被迫联合完全不同。
“黎爷！我们能不能参与战斗？！”
专家们纷纷主动请战，“我们也都受过枪械训练的，多一份力，对敌人也多一份冲击……”
吧啦吧啦，他们说了很多，劲儿头十足！
“行，但要听指挥，统一按照命令行动。”
黎叶太缺人手了，他们肯参战，即便是打不准、多点枪声对敌人造成一点精神上的压抑威胁，也是可以的。
“好的，好的……”
专家们都欢呼雀跃起来，按照黎叶的指挥，他们分成三组，快速行动起来。
一组照顾伤员、病患，一组作为预备，一组在车厢后探出枪口、对敌射击……
然后，预备组替换子弹打空的第一组，照顾伤员的一组变成预备，第一组则一边照顾伤员、一边给自己填装子弹……
“可以，不错，保持住。”
黎叶特地留意观察了会儿，不说他们的射击准头，这份执行力，要比一般的新兵菜鸟强得多，起码枪打得响——还偏得不是太过分。
“砰砰砰砰砰砰……”
“哒哒哒……”
“杀啊！”
正此时，一拨人马从那些溃散正准备重聚的鬼子后侧杀了出来，小鬼子损失本就很大，这样给前后夹击，不一会儿便溃不成军！
“是哪一个部分的兄弟？我们是薛长官派来支援王司令的……咦？黎爷？！”
一个熟悉的沙哑军汉的嗓门，从那边传了过来。
“咦？哈哈，是你们！”
黎叶一看都是熟人啊，陈清泉、曹刚烈，还有他俩带的警卫营的好些个战士都曾一起战斗打过小鬼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