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东匆匆赶到了市纪委,许从良不轻易来云岭,一来肯定有事,徐浩东不敢怠慢。
不到市行政中心大楼,而直接去市纪委办公楼,这既是许从良的习惯,也是他与徐浩东的约定。如果换作别的市委书记,许从良不先来市行政中心大楼,会认为这是许从良对云岭市委的不尊重,徐浩东却不计较这点。
沈腾陪着许从良,正在办公室等候徐浩东。
见了徐浩东,许从良直接说明来意,“浩东,我来云岭有三件事,两公一私。一,海州市西河区的沿河工程项目发生了贪污受贿窝案,目前已取得全面突破。此案涉及到你们云岭这边的八个人,三名企业老板,两名科级干部,三名公务员,我要把他们带回去,我已经让沈腾直接布置下去了。”
徐浩东点了点头,但没有开口接话。
“二,你们市纪委负责的‘姚兴斌案’已经完成调查,要移交给检察院,我们两级纪委指定清水市检察院接手此案,可海州市中级人民检察院却指定你们云岭市检察院接手。两边发生分歧,我负责协调和解释,浩东,你有什么看法?”
徐浩东耸了耸双肩,“法院和检察院是垂直管理,我从来不会干涉,至今为止,我都拒绝法院和检察院直接向我汇报工作。就是市政法委,我也要求他们只起协调作用,不得干涉法院和检察院的具体工作。”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许从良摆着手说:“党领导一切,同级法院和检察院的具体业务,当然要由上一级法院和检察院管理。但是在人事问题上,还是要由你们市委领导嘛,你不能逃避责任,要是法院和检察院出什么问题,你照样跑不了。”
徐浩东说:“好吧,那我先表个态,对‘姚兴斌案’案的司法程序,当然要按规定进行。根据回避原则,云岭市检察院应该回避,我们支持海州市纪委将‘姚兴斌案’指定清水市检察院接手的决定。”
顿了顿,徐浩东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不会出面跟云岭市检察院沟通。”
许从良轻轻一笑,“滑头。”
徐浩东问:“许书记,你说的私事呢?”
许从良沉吟了一下。
沈腾心领神会,说了句“我回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徐浩东说:“许书记,什么私事还需要老沈回避啊?”
“当然。”许从良又沉吟了一下,微笑着说:“先强调一点,你我都是海州市委副书记,第三和第四,紧挨着的。你一口一个许书记,我可受不起,以后直接叫我老许吧。”
“呵呵,你受不起也得受。”徐浩东笑着说:“虽然都是副书记,但我只是副厅,而你是带括号的正厅,上下级分明。再说了,如果没有你当初向张正阳书记推荐我,我就不可能东山再起,这一点我永远忘不了。”
“浩东,我倒是希望你能忘记。”许从良说:“你我之间不需要搞人身依附,我那又不是仅仅为了帮你,我是公事公办,我是站立党性的立场上。”
“谢谢领导教诲。”点了点头,徐浩东问:“领导,到底是什么私事?”
许从良面无表情地说:“陈辉,那个陈辉确实有问题,我正在核实中。”
徐浩东只听不说,等着许从良继续。
“陈辉离开省委办公厅调到海州市以后,对他的议论骤然增多,已传到了省委领导的耳朵里。议论主要集中在这样一个方面,在陈辉被提拨以前,省委副书记曾先仁的女儿曾兰,确确实实在私下里为陈辉活动过。这个曾兰去过省委组织部所有领导的家,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省委副书记曾先仁开口推荐陈辉。还有一点,陈辉和曾兰关系密切,好象还有开房记录。总而言之,即使曾兰的活动对陈辉的晋升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陈辉的晋升至少也存有疑问。”
徐浩东轻轻的应了一句,“果然是这样啊。”
许从良说:“根据我的判断,象陈辉这种情况,省委领导既然知道了,不管是真是假,肯定是要查一查的。我的意思是,你要小心一点,尽量少跟陈辉来往,这个人不踏实。”
“懂了。”徐浩东说:“我是云岭市委书记,还兼着海州市委副书记,陈辉不过是海州市委办公室主任,他管不到我头上,通俗的讲,我可以不尿他。”
“你真能不尿他吗?”许从良说:“陈辉刚刚上任就跑到你们云岭市待了一天一夜,难道他没有与你接触过?陈辉向组织报告过了,他妻子从部队转业,会安排到你们云岭市工作。陈辉的亲姑姑陈卉是第一人民医院院长,你的红颜知己是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刘玉如,他妻子是军转干部,要进第一人民医院工作,除了正副院长同意,肯定会跟你打招呼,至少你也是知情人,这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徐浩东笑着点了点头,“领导就是领导,连蒙带猜,也能整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我提醒你离他远一点。”许从良说:“现在不是有句糙话么,宁近女人小人,也不与伪君子往来,我看这话的道理一点都不糙。”
“领导,谢谢你的提醒,我一定谨记。老实讲,我也觉出陈辉这人很不简单,我已经在构筑针对他的防火墙。但有的事情我是既惹不起也躲不起,你说得对,他跑来找我,把车开到我家门口,而且是以安排他妻子工作的名义,我不得不请他去咖啡馆喝咖啡。”
许从良嗯了一声,“对你我肯定是放心的。”
“让我不满的主要有两点,一是他带着那个曾兰来的,明显是拿曾兰的身份压我。二是他不仅见了我,而且还见了另外两个人。”
许从良警觉起来,“都是谁?”
徐浩东说:“都是他的熟人,常务副市长孔正豪和副市长沈连文,其中他见沈连文是明确的,是我们市委督察室的人亲眼看见的。”
许从良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徐浩东摇着头说:“不知道。”有的东西,徐浩东不会直接说出来,哪怕是他信任的许从良。
沉思良久,许从良轻叹一声,“浩东,小心无大错,细节定成败,咱们不得不当心啊。”
徐浩东点着头问:“领导,我有些不解,能否请你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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