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家务村子太小,想改善一下伙食都没处去买食材,张佑不甘心,忽的想起这两日在村里转悠,曾在村东卖粮食的李老实家院子里看到养了不少鸡,忙寻了过去,先就便将元宝兑成铜钱中年人挺大方,银元宝整整五两。 花二十文铜钱买了一只大公鸡,花五十文买了一斗白米,这才兴高采烈的回家。
这年头物质生活极度匮乏,普通老百姓过年过节都未必舍得杀一只鸡,所以见他倒提着公鸡进门,着实把李烁吓了一跳,害的他好一番解释,这才欢喜过来,烧水杀鸡,又遣张佑去通知李氏夫妇,晚上一起用餐。
不等天黑,李大娘便过来帮忙,公鸡出锅,李大爷也拎着个酒坛子过来,四人团团而坐,席间张佑不免成了众人话题的中心,得到了李氏夫妇不少赞誉,也不消细述。
张佑不善饮酒,李大爷自斟自饮,居然也喝了个七八分醉,一边大着舌*头夸赞张佑有出息,一边在李大娘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母子二人相识一笑,亲送出门,回来之后,张佑想帮着李烁收拾,却被她恼着脸推进了里屋:“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君子远庖厨’,赶紧进去歇着,这些事儿用不着你……正愁着没书让你温习功课,现在好了,赶明儿娘就去镇上给你买书去!”
娘儿俩为了这事已经争过好几次了,张佑知道拗不过李烁,不分辨,也不回屋,就靠在门框上,看着李烁在昏暗的光线下忙碌的背影。
他曾技巧的问过,李烁生于明世宗嘉靖二十四年(1545),虚岁三十七。正是女人的黄金年龄,身姿虽略有些发福,却仍旧不失窈窕,举手投足间,无处不散发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
多好的女人啊,搁在后世,按照她的年龄,好多还没成家呢,她却已经早早的挑起了生活的重担,甚至还受人诬陷,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张佑用力握了握拳,暗暗可惜,今日离开水潭太急,忘了采些紫草了。李烁的名誉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儿心病,除了挣钱养家,他最盼望的就是帮助李烁恢复名誉,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看什么呢?”李烁收拾完后,发现张佑竟然一直靠在门框上,不禁白了他一眼。
张佑笑道:“娘,你真漂亮。”
“油嘴滑舌!”李烁数落一句,心里却甜的很,默念观世音菩萨有眼,儿子大难不死,不但长了出息,连性子都变的比以前开朗了许多,都会开玩笑了,不像以前,活像每个人都欠他似的,弄的人整日压抑。
将油灯放到炕桌上,李烁正要上炕做活计,张佑突然说道:“娘,现在咱们有钱了,我决定今晚就开始给您针灸,明日*你去镇上,顺道把我说的那几味药材买回来……名节大如天,孩儿可不愿意让您整日背负着恶名。”
这事儿那晚李三儿走后张佑就说起过,李烁早有思想准备。不过,一想到针灸,不免就回忆起昔日杨颖在时,给别人针灸时的场景,袒胸露背的样子跃如脑海,顿觉脸红心跳,不安的说道:“这就开始啊?书上记载的法子,真的有用吗?”
“书上说这是专门给宫中那些妃子们用的,效果好的很,娘您就放心吧,只需十天半月,孩儿准保您,啊,那啥褪尽,光洁如玉。”张佑胡吹道,接生的事情都做过,按说他是不可能避讳说到“体毛”这类的词汇的,不过顾及母亲的感受,这才用“那啥”代替。
饶是如此,李烁仍旧羞红了脸,蚊子哼哼似的说道:“其实,娘也不是特别在乎名节,就只是怕连累你……管用就行,怎么做?需要脱,脱衣服不?”说到“脱衣服”时,她不禁有些结巴。
张佑本来没有别的心思,见李烁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心跳加速,暗骂自己几声,这才收摄心神,故作轻松的说道:“只取命门,神阙,三阴交三穴,用不着脱衣服,您只需趴好,将上衣略往上撩一些就可。”
“哦!”李烁点头,略有些忸怩的趴在炕上,慢吞吞的将夹袄向上拽了拽。
张佑早就取来了杨颖赠送给李烁的全套金针,那是她最珍惜的东西,一直带在身边,这才不曾失落。
这几天每晚他都专心修行《归元养生经》,轻车熟路之下,丹田内已有气感,虽只玉米粒般的一小团,治疗自己腿疾还差的远,应付这三针,却已经绰绰有余了。
屏息凝神,取针在手,他心无杂念,寻到位于第二节胸椎上的命门穴,将细如牛毛的金针缓缓刺了进去,同时运转丹田,一缕真气顺针渡去。
真气入体,虽只一点,李烁却感觉热烘烘的,好像阳光普照一般,舒服的她差点忍不住呻*吟出声,忙咬住胳膊,暗暗自责。
捻针片晌,张佑取出金针,示意母亲翻身,先在她小腿三阴交穴上依样施为,再片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烁说道:“娘,就剩神阙穴了,神阙穴,就是肚脐……”
李烁没说话,光线昏暗,也瞧不清她的脸色。她抓着夹袄,略往上提了提,一抹雪白映入张佑的眼帘,他没敢多看,闭上眼睛,摸索着将金针刺了进去。
“佑儿,佑儿,你们娘儿俩还没睡吧?有件事,老身不吐不快……”外边突然传来李大娘的声音,声音未落,人已进了屋,动作太过迅速,张佑甚至来不及取针。
“啊,你俩这是……”李大娘一捂眼,慌忙转过了身,只觉一颗心砰砰砰,跳的厉害,暗暗寻思,莫非坊间所言,竟是真的不成?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过来,便听到些留言,晚饭时都没说,一直憋在心里也就是了,现在倒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简直太尴尬了。
李烁无地自容,连插在肚子上的金针都忘到了脑后,坐起身匆匆说道:“李大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是我帮我娘针灸呢,”张佑沉声说道,他问心无愧,自然不怕,不过瞧李大娘的反应,也知此番若不解释清楚,势必对母亲的名声不利,心念电转,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瞒您说,母亲遭那郑勇诬赖,名节禁毁,我耿耿于怀,一直在想办法帮她恢复名节。昏迷之前,其实已经想到了办法,如今好了,自然要付诸实施。”
“针灸?恢复名节?”李大娘被说蒙了,回身望向张佑,视线中充满了审视之色。
李烁脸上仍旧发烫,凑到李大娘耳边小声嘀咕,良久,李大娘的脸色才霁和下来,坐到炕沿儿上,肃然说道:“别怪老身多心,之所以过来,实在后晌在大街上听到了一些关于你们娘儿俩的流言,特意过来提醒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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