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转眼又是三天过去了。
按照正常航线计划,西格需要半个月才能抵达新大陆的晨曦港口,目前航线才刚刚走一半。
这一日,西格来到甲板上吹海风,却突然发现之前一直跟在船只后面的那几头食人鲨不见了。
“因为太久没有得到食物,所以放弃了么。”西格哑然失笑。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没过多久,船只仿佛驶入了一片墨汁染过的幽黑色海域,这里海水一片漆黑,天空中也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压抑的气氛和未知的恐惧迎面袭来,让人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这是哪里?”西格抓住一个水手问道。
这水手年纪很小,一看就是个穷苦人家早早出来讨生活的孩子,他有些紧张的说道:“西格大人,这里是怨灵海域,是新大陆航线上最大的一片神秘海域。”
“怨灵海域,这是什么?”西格对外海的了解不多。
“大人,这里是东海岸和新大陆之间必经的一条航道,每年来来往往的船只成千上万,其中很多都是奴隶商船。传说,奴隶商船上面环境恶劣,经常大批大批的奴隶死亡,他们死后被扔到了这片海域内,积少成多,最后产生的怨恨将海水都化成黑色。”那水手面容越来越紧张,似乎外海航行经验很少。
西格放开他,沉思了片刻,然后来到船长室。
老船长依然在掌舵,控制着船只前进的方向。在他肩头,立着一只七彩尾巴的鹦鹉。
“西格先生。”见到西格进来,他主动招呼道:“这次如果遇到麻烦,可能要麻烦您了。”
西格看他的面色一片肃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当下心中一沉道:“怎么了?”
老船长摇了摇头,然后透过指挥室的玻璃窗指着外面漆黑如墨的海水道:“这些海水越来越深沉了,我半年前跑这条航道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外海航线一直都是份苦差事,一般大型商会里面都是轮流跑这条航线的。
“那些天杀的奴隶贩子,为了利益最大化,一条船上不知塞了多少人。死了就扔到海里,结果搞出这么大一片怨灵海,这才半年,海水又变深了许多,我怕接下来可能出现什么麻烦事情。”老船长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你以前跑外海航线,遇到过什么诡异事件吗?”西格双手怀抱于胸前,注视着那片深邃的黑色大海。
船长沉默了下来,良久拍了拍肩膀,将鹦鹉赶到笼子里面,然后取下烟斗淡淡说道:“我记得年轻时候,有次跟商队出航,也是在这片海域,我看到了……”
随着老船长的娓娓讲述,一幅几十年前的画卷在西格面前展开。
那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海面没有任何波涛,天边悬挂着一轮皎洁明月。
老船长那个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金色卷发,面目清秀,正在甲板上收拢绳索,准备降下飘扬了一天的旗帜。
这个时候,船体突然一阵摇晃,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本来已经叠好了的空木桶一下子被摇晃的七零八落,滚落的到处都是。
本来已经半眯着眼睛的守夜水手一下激灵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呼喊道。
“不知道,好像水底下有什么东西。”船舱底下有人回应。
随着船体不断的磕磕碰碰,船长紧急抛锚,停了下来,然后放下一艘小船,想派人到下面去看看。
一名胆子比较大的水手自告奋勇的下去了,同时一根胳膊粗的绳索绑住了他的腰,带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缓缓下到船底。
众人围在船顶看着下方,只见那名胆大的水手随着小船一起被放到水面后,朝着众人招了招手,随后熄灭煤油灯,像是回归母亲怀抱一样迫不及待的跳入了水中。
黑暗中只听到一阵水花声,然后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依然不见动静,这下连一向老持稳重的现任船长也有些担心了。
上面众人一个个开始疯狂的朝着下面呼喊起那胆大水手的名字。
喊叫声持续良久,接着又是一阵水花声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浮出水面。
“快,快拿探照灯来!”现任船长命令道。
这个时候还是年轻时候的老船长一马当先跑到船舱储物间内,拿到一个强力探照灯,打开开关便跑回甲板上。
光芒照射到下面漆黑而深邃的海面上,在众人翘首观望的注视中,只见那胆大水手此刻正安详的躺在水面上,嘴角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带着一丝嘲讽般的微笑。
神情安详,但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船上众人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很快水面下方迅速的浮现出一具具同样带着诡异笑脸的尸体!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尸体从水底下浮上来,众人本来就有些胆颤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不好,遇到浮尸潮了。”当时的那位船长大喝一声,道:“快,快拿光辉之主的十字架来!”
旁边的水手听到后,疯狂的涌入船舱里面,其中老船长因为隔得近,一下子便跑到仓库内,和另外几个跑来的水手,一起合力将一杆巨大无比的十字架扛了出去。
这十字架由不知名材料打造,据说是往返于外海的各大公司必备物品,拥有一丝光辉之主哈尔西的神力。
十字架巨大无比,比当时的老船长还要高一个脑袋,众人合力将其扛到船首龙头位置,然后竖直的插在最前方。
一些胆小的水手一个个跪倒在十字架面前,双手十指交叉,嘴巴小声的呢喃,做着祈祷。
从他们颤抖的身躯看来,似乎也只有这光辉之主的十字架能够给予他们一丝安慰。
“加大动力,给我冲出去!”这艘船的船长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航海家,一声令下,蒸汽锅炉开始轰鸣作响,一堆堆煤炭倾泻其中,船体的速度骤然增加。
而就在这个时候,海面上不知何时已经飘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尸体。
这些尸体全身没有任何伤痕,全部面带诡异微笑,表情安详。这些尸体里面,有大陆人类,也有新大陆的异种奴隶,众多尸体交杂在一起,一直蔓延到海天交接的尽头。
仿佛整片海域都要被这些尸体所填满。
巨大的钢铁舰船在船头十字架的庇护下,一路朝着前方猛进。船上众人的心情忐忑到无以复加,一般而言,凡人遇到神秘学事件,都是九死一生。
这一夜,格外漫长,甚至过了数十年后,老船长依然还能记得那晚的月光,以及四周流着冷汗的同伴模样。
“你们最后闯出来了吗?”西格下意识的问道,然后便察觉到这真是个无意义的问题。
老船长摊手苦笑道:“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说呢?”
“你们真是运气好。”西格由衷说道。
“不。”老船长却是摇了摇头,充满伤感的说:“是我的运气好……其他人都死了。”
“嗯?”
“在逃亡的过程中,因为船体剧烈碰撞海面下的东西,我因为撞到墙壁,晕了过去。”老船长解释道:“等我醒来的时候,船上的人都已经死了,只有我还活着,孤独的漂泊在大海上……”
“然而,当我收拾船上人尸体的时候,却看到了……”老船长似乎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东西,瞳孔也开始收缩。
“看到了什么?”西格好奇道。
“没……没什么。”老船长却突然沉默不语,良久后转移话题道:“应该是我眼花了,呵呵,突然经历大难,心理受到冲击,总会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幻觉,不提了。”
“后来,我遇到了一艘路过的商船,他们救了我们,然后离开了那里。”老船长回忆道当年的事情,很是感慨。
“好吧。”西格无语道:“希望这次不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如今虽然到达了准一级,可以说半只脚已经跨入了一级强者行列,但这里大陆上不同,茫茫大海上,船只是唯一可以依靠的避难所,要是这艘船没了,西格可没自信能够飘过这重重大洋。
不过,从老船长的经历和对话中,西格总能感受到,他并没有说完全,似乎隐瞒了什么。
不过这是人家的个人秘密,他也不好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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