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希听完孙晓江的话,沉默了瞬息才道:“我先进去看看外祖怎么样了。”
孙晓江撩开布帘子,让进苏燕希。
苏燕希走进去,身体穿过黑色丝线缠绕,那些她异瞳所见的黑色丝线完全不受影响。
不是实体存在,也不是植物的那种生机能量,那便是另一种:气。
苏燕希脑中又在这一会儿,蹦出来一些生僻的东西,让她知道此时所见黑色丝线,是为死气。
人生来有阳气、火气、运气。运气在额心,阳气在胸口,火气在手心脚心。
任何一种气失去平衡或被外物扰乱,都会让人逐渐趋于死亡,被死气笼罩,也就是此时孙大爷的状态。
苏燕希看着被死气笼罩得几乎已经看不见面目的外祖,心下一片冰凉害怕。
上辈子她也没有关心过外祖是怎么去世的,只是后来在孙晓江口中得知,就是这几年去世的。
现在来看,外祖这辈子或许和上辈子一样,只不过这辈子苏燕希来了,看到了这一切,或许还能有点办法帮外祖撑过去。
苏燕希收起异瞳,这才能够在昏暗的房内看到外祖的面容。
老人睁着眼躺在床上,却早已形容枯槁,苍老的皮肤像干树皮一样挂在骨头上。
本来没有任何反应的老人,突然眼珠动了动,转向苏燕希,而后一瞬间他有些激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手指跳动着,却不能真的拿起来半分,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应该是看到了苏燕希,而且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
苏燕希见老人的样子太过难受,她终于是忍不住的流下泪来,走上前握住老人干瘦得毫无脂肪的手道:
“外祖,我来看你了……”
只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泪不成声,孙晓江也嘤嘤的哭起来。
“爷爷,你还认得表姐对不对,表姐回来了,还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龙须糖。”
“咕噜咕噜……老人喉头轻微滚动着,眼珠随着苏燕希而转动,眼眶也微微湿润,但却流不出泪来。
突然苏燕希搽了脸上的泪,转头对孙晓江道:“晓江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和外祖单独呆一会儿。”
孙晓江点头答应着,便转身出去了。
听着孙晓江的脚步声渐渐走到外屋外院,苏燕希才从一旁拉过来一张条凳坐下,轻声道:
“外祖,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成这样子?晓江和舅舅舅母没见过,他们不信,也不怪他们,我先帮你身体驱赶掉一些死气,再想想其他办法好不好?”
苏燕希的话,老人是能够听得见的,他原本就瞪得大大的眼睛,此时更加惊讶。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更加激动的咕噜咕噜起来,但却表达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苏燕希以为老人是高兴的,便坐在条凳上,再次开了异瞳。
一点莹绿光芒在她指尖闪烁,与植物生机的颜色越发接近,也越纯粹。
随着她指尖轻轻点画,很快便在她面前的半空中出现一个符文,随着她手掌在符文上一拍,符文立即便飞进了老人的身体。
她目所能及,一缕缕生机开始在老人身周包裹起来,直到将老人完全包裹,此时,她也看到了老人脸上眼神中舒缓的表情。
很明显已经给老人减轻了痛苦。
接着,老人渐渐闭上了眼睛,沉入睡梦中。
苏燕希也立即闭上眼睛,进入魇境后,朝着地面上的符文拍下,面前空中一阵震荡,孙大爷便出现在魇境中。
但孙大爷身上却挂满了一条条黑色东西,苏燕希凝目也终于看清,那可是一群黑色的蛇咬在外祖身上,一口一口吸食着他的血液,这不就是在吸他的生命力吗!
突然苏燕希想起很小的时候,她妈孙玉芳给她讲过的一个故事。
说山有山神,水有河神,土有土地,这些是神也非神,分别掌管者自然界。
山神喜欢养一种黑蛇作为宠物;河神喜欢吃自己的老婆,因此河神总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拉一些漂亮女孩甚至是妇人入水,做他老婆;土地脾气很大,时不时的就会闹脾气发脾气,让土地作物收成变差。
本来也是小时候听来的鬼怪传说,此时苏燕希猛然想起,却不由得联系上了。
外祖是因为寻找妈妈,经常在悬崖下找,会不会是触怒了山神的宠物,从而变成这样,所以这些黑色的蛇,在魇境之外她异瞳都看不到!
但无论如何,苏燕希不可能让这些怪物要了外祖的命!
手指尖符文连连画出,不断的推出去砸在那些黑色身上。
“咔嚓”一声,第一条黑蛇从蛇胆处长出一团刺,扎破身体和蛇胆,顿时从孙大爷身上掉落下地,消失不见。
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苏燕希不断地破着黑蛇,这些黑蛇似乎也渐渐感觉到有了对手,不想却更加用力的吸食外祖身上的精血。
孙大爷这里出现在苏燕希魇境中的身体并不是本体,说白一点,其实是一种灵体。
他的灵体一阵诡异的战栗,异常痛苦。
普通人无法分离自己的灵体和身体,但是在苏燕希这里,她通过符文做媒介,就能够分离人的肉体和灵体,并且让被分离肉体和灵体的人不会因此死亡。
苏燕希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哪怕体内能量像抽水一般,迅速被抽干,她也丝毫不停歇,直到打掉了外祖身上的最后一条小黑蛇,苏燕希指尖莹绿符文一闪,将外祖灵体送出去,她也终于是昏了过去。
老人蓦然睁开眼睛,突然感觉舌头也能动了。突然眼前一晃,“哐当”一声,苏燕希跌下板凳,倒在地上。
这一次是真的能量耗光,消耗得一点一滴也不剩,她太累了。
“晓江……晓江……快来……”孙大爷终于嘶哑着嗓子喊出了声,但他身体依然动不得,不过眼睛、舌头都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终于能像以前一样能用了,喉咙里感觉堵着的那一块东西,也消失不见。
孙晓江正在外面做暑假作业,突然惊讶又有些惊恐的抬头转头看向黑洞洞的后屋,问院坝里忙碌着的孙玉鸿:“爸,刚才我爷爷在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