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上报到了朝廷,立刻争论不已,有人认为刁民闹事、抢夺军粮,罪不容诛。也有人认为是章淳任人不当,致使民怨沸起,应宽大处理。
两边僵持不久,章淳终于通过强大的手腕压下去了,他命人把明州闹事的头目们全部抓下,其余百姓不究其罪,全部放了。
而这领头闹事的一个叫鲁生的,竟和李京山是个意气相投的好友,李京山听闻此事,左思右想,终于还是上京来求昔日好友帮忙来了。
张清元听他说了前因后果,算是明白此事,其实这件事他也有耳闻,毕竟朝中争论太大,当时他虽然觉得章淳可能有些不对,但也不好出言说什么,毕竟他的刑部侍郎是章淳提的,现在可算是章淳一派了。
李京山见到张清元不说话,心有点沉下去道:“怎么,你也帮不了?”
张清元端起了茶盏,轻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茶盏,见到李京山脸上有些焦急,不由笑道:“你还是沉不住气,其实这事说难办它还真难办,说容易它也真容易,对于一般人甚至是其他朝廷大员来说很难,但是对于刑部来说却很容易。”
李京山奇怪地道:“你不会要私放囚犯吧?到时候若有人参你一本,岂不是连累了你?***,老子可不想连累了你。”
张清元哈哈笑道:“平常我说你聪明无比,看来你还是不知这官场玄机,简直是玄之又玄,这事就让我来帮你办好,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就在这汴京游耍两天罢了。”
李京山仔细地看了一下张清元,然后道:“你小子别害了自己便成。”
张清元轻舒了身体,看了天色,一笑道:“光顾着和你说话,你看都到这时刻了,你先在这里坐着,或者在外城游荡游荡,我还有一件案子要去商议,就先不陪你了。”
李京山狐疑地看着张清元道:“你还是不是刑部侍郎?怎么可能堂堂侍郎还要审案?”
张清元大笑道:“你这匹夫,谁说侍郎不会审案了?那要看审的是什么案,像现在我所审的便是滔天大案,由开封府、大理寺、宗正寺和刑部共审,你说这样的案子舍我其谁?”
李京山来了兴趣,奇怪地道:“到底是什么案子?竟然让几府同审?”
张清元看了他一眼,忽然心中一动道:“这案子说给你听也好,说不定你还真能帮上忙。”
他当下便把这些案子的来龙去脉详细说来,最后道:“那少年陆平说的话我认为很可信,然而那两个白衣人不仅飘渺而且诡异,说给皇上听定会被叱为荒唐之言,若是真能找到那两个人,那便有了线索,也解了我的迷惑。”
李京山沉默了一下,突然道:“那两个白衣人会不会是明教的?”
明教,又称摩尼教,是西方波斯传过来的,张清元对此并不陌生,闻言不由惊讶地道:“怎么会?那个明王十多年前不是已经死了?”
十几年前,张清元因为荆公王安石的亲孙奇怪失踪一案追查下去,最后终于顺藤摸瓜,查处明教来了,不过自从那事一了,他便再也没有听到过明教这两个字来了,今次突然听到李京山直接说明教,不由大吃一惊。
李京山嘲笑地道:“还大官呢,明王死了,他们明教难道不会有新的明王?这么大的教派散掉了才叫奇怪,我刚才听你说白衣乌冠,第一个反应就是明教。”
张清元疑惑地道:“可是这不正常,明教为何要杀端王殿下?”
李京山站起来懒散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得了,我来帮你找一找,看一看那两个白衣人来在不在?不过说好了,今晚要陪老子喝酒,不醉不散。”
张清元哈哈笑道:“还是那么爱喝,好,我就舍命陪君子了,陪你一醉方休!”
此时的艳阳已经高照,院子里明媚阳光竟然使得几人心情大好,又说了好多以前旧事,不由又是大笑又是怀念,直到中午时分方才停休。端王杀人案已经过了九天了,这些天里何介山一天过来一次看看场,苏诸庆因为真的太忙总共才过来两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而张清元和睿王赵临也是悠闲无比,基本上不升堂,不拷问犯人,似乎没人拿这案子当回事。
宗正寺里新设的高堂成了虚设,这些调来的衙役们也觉得没事可做了,每天也就稀稀拉拉几个人过来当差,叫做值差。
睿王的王府之中,布局很讲究,左边为园,右边为池,中间大理石铺的过道,上前便是会客的大厅,青瓦卷角,成塔楼之势。
张清元笑看着下手边的少年陆平道:“看来陆平你在大牢里过的并不太差,我听人说宫里有个太监特别交待过牢卒要好生待你,那人是谁?”
陆平心中惊讶,这个张清元大人怎么连这个也知道,随即又想到他是刑部大员,牢卒们都名义上归他管的,他只要对自己略微关心一下便知道此事,陆平马上躬身道:“是一个叫梁师成的公公,他是端王的旧识,端王托他关照一下我,所以我得以不在牢里受累。”
张清元点点头道:“是啊,你是不受累,看一看田思明,就是受了点苦,还好我去看看他,把他换了间牢房,不然的话他真会死在大牢里了。”
陆平不知大牢重重黑幕,牢卒才不管犯人死活,直接关进去,一天扔过去两顿饭,像田思明这一把老骨头,只怕真会死在牢房里。
赵临见到张清元心情不错,这时出声道:“张大人,老朽今日一早被太后召见,询问了这案子的进展。”
张清元和陆平忙问道:“那老王爷如何回答?”
赵临笑道:“老朽还能如何回答,据实回答,只说案情扑朔迷离,端王杀人尚有很多疑点,并请太后放心,一定会把此案查的水落石出。”
张清元迟疑地道:“太后没有催尽快结案吗?”
赵临摇头道:“太后只是叹口气,说赵佶虽然无辜,但平常不受拘束惯了,让他经此受一番难也好。”
张清元笑了笑道:“只要不催我便好,老王爷,实不相瞒,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今日更是得了一些消息,证实了一件事。”
赵临奇道:“是何事让张大人如此高兴?”
张清元看向陆平道:“此事便是陆平说的那两个白衣人确实存在,而且身份也已查明。”
陆平大喜过望,本来以为张清元不会着人去查那两个白衣人的,没想到他竟然暗中追查,他忙道:“那两人真的找到了?”
张清元道:“没有,那两人现在应该还在汴京,不过我等并未察觉。”
赵临疑惑地道:“你是如何得知那两人存在并知晓他们身份?”
张清元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还多亏了我一个好友,此人是江湖野人,市井之徒,亏了他,我才知道那两个人竟然是明教的教徒。”
赵临和陆平同时惊讶万分,脱口而出:“明教?”
陆平心中复杂万分,突然想起了十三年前,娘带着自己向辽境逃去,期间艰辛万分,而娘便是明教之人,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人事已非,本来已经淡忘的事涌了出来。
赵临沉静地道:“此明教可是摩尼教?老朽虽然多年不知天下事,这明教老朽可算是早有耳闻。”
“老朽少年之时顽劣不堪,整日醉生梦死,只求快活,有时候故意带着几个太监去酒楼闹事,然后乔装打扮回王府,甚至出手打人也是平常之事,虽然先皇帝和先太后早有训斥,然而我依然不知悔改,直到我二十多岁领职到福建为官后碰到一事才让我彻底改变。”
张清元奇怪地看着这个老人,一直以来他都是睿智、沉稳之人,从未想到过这个老王爷少年之时也是一样的贪玩,一样的纨绔,他很奇怪的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个纨绔的王爷变成了成熟无比、如此睿智的睿王。
赵临像是回忆起来道:“那时老朽不过二十有四,虽然在京已婚有子,但到了福建还是不免寻花问柳,整日流连青楼茶肆,现在回想起来,实在让人汗颜。”
这种尘封的事情说出来,使得张清元大为惊讶,不知该说些什么,赵临却笑着道:“老朽当时在福建算是一个恶霸,但是遇到一人,却从此改变老朽一生。”
张清元笑道:“如此之人,定是大智人,可惜我无缘得见。”
赵临哈哈笑道:“张大人你却错了,此人并不是什么大智之人,而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青楼女子,而我和她相遇也是在福建的一家青楼。”
张清元尴尬地支吾两声,却听到赵临道:“老朽那时在福州宁翠楼正喝着闷酒,却不想见到一个女子,她的样子不算很好看,衣料也是很差,本来这等女子老朽的性格是从不想与之交谈,但是老朽当时却突然有种想和她说话的冲动,于是盈满酒,重新摆了宴让她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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