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梅一脸的为难,“小丫头,姐姐是要去矿上救人的,没时间送你回家,也没时间照顾你……”
“姐姐,我认识路,不用姐姐送我回家,我,我还能帮姐姐干活,给姐姐拎包……姐姐,你就带我回家吧,我家有哥哥,有爸爸,我要回去看看……”
云裳越说越着急,小脸涨得通红,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着,看的陈梅眼圈都跟着泛红了。
虽说小丫头的穿着打扮不像是煤矿工人家庭的孩子,但在这么爆炸声势这么猛烈,即便是矿上的干部,也不一定会安全无虞。
小丫头的妈妈那么着急的赶回家,应该也是担心丈夫和儿子的安全问题吧。
只是,敌特还没有抓住,矿上也不一定安全,她是真不能带小丫头过去。
陈梅抬手抚着云裳的头顶,吸了吸鼻子道,“小丫头,姐姐带你去护士站,给你找个护士姐姐照顾你怎么样?你就在医院等你妈妈回来……”
“哇……”
陈梅话未说完,云裳就抹着眼泪哭开了,只几秒钟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旁边几个护士赶紧围了过来,询问陈梅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道云裳是想要搭顺风车回家后,一个短发护士扯开人群把云裳推到陈梅怀里,嘴里跟炮仗一样冲着陈梅就是一顿吼:
“你也是个糊涂的,你要把孩子托付给谁?托付多久?这次爆炸那么大动静,她家里还不知道啥情况呢,万一家里也出事了,她妈一直不过来,孩子的吃饭问题怎么解决?”
这年头,谁不缺一口吃的?
把孩子托付给别人,可不是简简单单添一双筷子的事情。
陈梅愣了,蹲下身子问云裳,“丫头,你妈回家前给你留粮票了吗?”
“没有!”云裳赶紧摇头,“我妈没理我就骑着车子走了。”
陈梅:“……”
“那……矿上那么大,你真的能找到家?”
“能!要是找不到,我就坐在旁边给姐姐看包包。”之后再跟着你回医院!
最后一句话云裳没说出来,陈梅却奇异的懂了她的意思。
见云裳打定主意要赖上她了,周围护士也都没有意见,陈梅只好无奈应了下来,“那行吧,我带你过去跟周主任说一声,待会儿到了矿上……你就自己先回家,要是找不到家人,我再带你回医院!”
云裳感动了。
她的美手小姐姐怎么会这么善良啊?
最后那句话,可不单单是回医院的问题,陈梅这是打算负担她的吃饭问题了。
打定注意后,陈梅拉着云裳走到周明娟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周明娟的眉头先皱了起来。
“陈梅,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去矿区救人,可不是让你带孩子去玩……”
“姐姐,你骗人!”
云裳突然出声打断周明娟的话,皱着眉头看向陈梅,“我们矿上就没有这么年轻漂亮的主任!这位姐姐长的这么漂亮,像个大学生,肯定不是周主任!”
陈梅:“……”
周明娟:“……”
众护士:“……”
陈梅想起云裳之前吐槽周明娟的话,嘴巴不自觉抽搐了几下。
这小丫头咋还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这鬼灵精,就跟嘴巴抹了蜜似的!
周明娟神情一下就放松了,嘴角弯了弯,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了。
云裳赶紧扯了扯陈梅的手,陈梅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把云裳想搭乘顺风车去矿上的事情说了一下。
也许是云裳之前拍马屁把周明娟拍舒服了,也许是听说云裳过去自己能找到家,不会给她们添麻烦,周明娟微微抬起的下巴勉为其难向下一点,算是答应了下来。
陈梅舒了口气,赶紧拉着云裳站在了护士堆里。
几分钟后,一辆带着军绿色帆布顶棚的大卡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周明娟率先坐上副驾驶坐,其余医生护士互相帮忙迅速爬上车斗,车子很快就朝着矿区的方向驶去。
云裳坐在陈梅怀里,身后是俩肉嘟嘟的大馒头,屁股下软乎乎的肉坐垫,车子前行时,非但不觉得颠簸,反而摇摇晃晃,有种坐摇椅沙发的感觉。
再时不时摸一把护士小姐姐的美手,云裳舒坦的直想哼哼。
而陈梅则一路侧着头与之前的短发护士说着这次大爆炸,口气带着难掩的焦虑与愤怒。
“之前院长跟周主任说话时我听了一耳朵,说是这次爆炸范围特别大,人员伤亡很严重,除了我们医院,还抽调了军区医院的医生护士过去。”
“煤矿工人多苦啊!该死的敌特,最好抓住了当场枪毙!”
“这次估计又要全市大搜查了,也不知道戒严多久。”
“多久都没关系,只要能抓住敌特就行……”
云裳一边听着两人说话,一边从帆布帘子缝隙打量外面的景象,大半个小时后,车子终于驶进了矿区。
等到云裳踩在灰黑色的土地上,看着前方巨大的深坑、绵延数里满目疮痍的矿区,以及一个个脸上裹着煤灰,身上沾染着血迹,来回奔走救人的煤矿工人,呼吸一下就滞住了。
现场有公安,还有紧急从军区调来的军人正在参与救人,可这些受了伤的煤矿工人来不及包扎自己身上的伤口,也不顾现场煤灰尘土会感染到伤口,一个个红着眼圈,不断喊叫着工友的姓名,拼了命的刨着脚下的废墟堆。
戒严区外,有年纪偏大的妇女瘫软地上不断凄惨哀哭,还有人冲进戒严区,边掉眼泪边喊着家人的名字,加入了搜救队伍。
没有工具,他们就徒手刨着煤灰堆……
医院的医生护士一下车就冲进戒严区,往安置着重伤员,顶上贴着红十字的临时帐篷跑去。
陈梅跑了几步,又掉头跑到云裳身边,“丫头,你先回家看看,要是家里没人就到有红十字的帐篷找我!”
说完也不等云裳回话,撒腿就往帐篷区跑。
云裳留意到周明娟把皮包也拎进了帐篷,脚下顿了顿,换了个方向,进了戒严线。
“丫头,可不敢过去哩,里面人多,磕着碰着你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