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爷得知德妃抱恙,已经传旨让兰琴进宫侍疾时,兰琴已经带着念雪和惜茶入宫了。
因为不知道这次侍疾有多长时间,兰琴走的时候抱着乌西哈有点难过,还有唏辰也会对她笑了,往她身上扑了。这孩子从一开始来的认生,怯弱,到现在见到兰琴就知道笑,往她身上钻,也因为兰琴的确对这孩子好,没有把他看成外人。
“侧福晋,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奶娘姜嬷嬷跟兰琴保证道。她见兰琴对她们也不苛刻,平时待人也和气,又不喜欢没事拿捏,心里都觉得跟了一个和气的主子,再加上四爷嘱咐,没有不尽心的。
兰琴以为自己不会依恋孩子的,可是像这种被迫似的分开,让她心里有点不好受。
当马车到了紫禁城,念雪扶着兰琴下马车的时候,兰琴才从跟孩子的分离中缓过精神来。
“主子,到了。”念雪说道。
兰琴看着这座巍峨的宫殿,想去找四爷,但是又怕找不到,只好自己打起精神,来面对随之而来的一切。
这时候,永和宫里,四爷已经在了。
“额娘,你现在感觉如何?”四爷正坐在一个檀木雕花圆凳上,看着正斜躺在床上的德妃道。
“老毛病了,天气冷了,我这嗓子就不舒服,没什么大碍。你回去吧,本宫已经让你的侧福晋进来了。她如今刚刚晋位,也应该做点事情,你说呢?”德妃在褪去了平日严肃内敛的气质后,其实是一个十分秀美端庄的妇人,虽然年逾四十,依旧保持了几分风采。只不过,此刻,她时不时咳嗽几声,让她的容颜有了几分病态。再加上喝了几天药的缘故,屋子里有一种淡淡的药味儿,让人有些不舒服。宫人又不敢打开窗户,怕冷风吹了进来,加重德妃的病情。
四爷有点担心兰琴能不能伺候好德妃,也是怕她惹怒了德妃,心里总有些不踏实。那个小女人的心思和做派肯定会让额娘看不过眼。四爷是了解自己的额娘的。
“怎么,是担心本宫会苛责你的侧福晋?”德妃看着四爷沉默着坐在那里,略有些不悦道。
“额娘误会了,儿子是怕钮氏伺候不好额娘。儿子是担心额娘的身子。”四爷实话实话说道。他倒真的没有担心德妃会苛责兰琴,因为他还是很了解额娘的脾气的,不喜欢的最多是冷淡,不会故意责罚。而且,兰琴的脾气,四爷也逐渐摸准了,不会仗着自己的宠爱欺人,但是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德妃的脸色略略好了点儿,看着这个从小就与自己生分的儿子,心里也是百感交集的。六阿哥去了后,她是很长一段时间故意冷淡老四的,如果不是他误将带有花生的栗子糕给六阿哥吃,就不会发生那个悲剧。可是,责备和冷淡是一把双韧剑,伤害了别人的时候,也伤了自己。待到四爷长大成人后,德妃也逐渐淡忘了六阿哥的逝去,再想与这个儿子拉进母子亲情时,却发现横圜在两人之间的东西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
“那你就回去吧,你的侧福晋怎么进来,我保证怎样把她送回去的。”德妃的语气还是略有点不悦,其实她突然想起召兰琴入宫,并不是为了真的让她侍疾,而是想问问昨儿宜妃的那句话。
四爷见德妃坚持,也只好宽慰了几句后,退了出去。
“主子爷,现在钮侧福晋已经入宫了,怕是正在往这里来的路上吧。奴才要不去迎迎,您先和侧福晋说说话。”苏培盛见四爷一脸沉郁的表情从德妃的寝宫里出来,便知道这是心里担心兰琴了。
“也好,你往景仁宫那边走,爷往这边,看能不能遇上她。你若遇到,将她带来养性门吧。爷若遇不见,就在那里等候。”四爷嘱咐道。
苏培盛点点头,打了个躬,便立刻转身去了。
四爷沿着永和宫这边的甬道慢慢走着,希望能碰到那个那个身影。沿途,好一些宫女太监从各处出来,运送一些东西,见着四爷也都纷纷行礼。
四爷只顾着留意前面而来的人,倒是对那些行礼的没有特别留意。
远远的,只见一个身披月白色斗篷,头上梳着大拉翅头的女子正亭亭袅袅往这边而来,不是兰琴是谁!
兰琴也远远地看见了前面一个身穿深蓝色锦袍的男子正望着自己,都已经是同床共榻一年多的人了,早就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头,又怎会认不出。
两人各自加快了脚步,走近时,两个丫头激动地说:“主子,是主子爷!!”
四爷看着兰琴穿着一套紫色旗装,披着月白色的斗篷,头上的方扁上插着符合侧福晋规制的头花,很是得体。
再看看她脸上的妆容,也是经过细致描画过的,小女人这一身装扮,倒真是给她平添了几分侧福晋的风姿。
“头皮很疼吧?”四爷现在一开口尽喜欢逗趣兰琴。
兰琴扑哧差点笑出来,稍稍翘了一下小嘴道:“妾身见额娘,总得规矩点。只是爷回去了,去看看乌西哈和唏辰,妾身有点不放心两个小家伙。”
四爷点点头,拉起她的手往左边一条小道拐了进去,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养性门。
两人走进门里的亭子里,两个奴婢很自觉地站在了亭子外。
“这次额娘突然召你入宫,可能不仅仅是为了侍疾,有可能是王贵人母子那件事。唉,如果这件事让额娘知晓了,怕是会不舒服的。”四爷说道。
“额娘怎么会怀疑这件事?”兰琴也已经想到了,在来的路上,她心里就想德妃无缘无故召她入宫侍疾干嘛,说个不中听的,永和宫里的宫女任何一个都会比她服侍的好呀,也不是兰琴不想尽孝,自是如果单从伺候病人来看,她的确不如那些训练有素的宫女。
“怕是有些人故意透露的风声。果然还是不死心呀。”四爷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