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福晋起身,让灵秀从箱底拿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只有正福晋才能穿的大红色绣着百鸟归巢的花样子的旗装。
“去请四爷了吗?就说今日本福晋有话说。”福晋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已经蜡黄了,眼角和额头都已经浸染了岁月的痕迹。
“是,那奴婢这就去。”灵秀站在一边,示意伺候福晋起身的丫鬟们开始为福晋梳妆。
灵秀疾步来到了前院,已是许久不曾踏足的地方。自己之前曾经抱着与水菱同样的心思,可惜福晋遭了嫌弃,自己那份心思只能深埋在了心底。她没想到自己没做成的事情,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丫鬟做到了。
所以,灵秀不自主地想要去帮助水菱,其实她也是在帮助自己。因为她很想看看,与自己一切卑贱的水菱是否有一天会爬上高位。
灵秀胡思乱想间,人已经到了前院。因为一大早,前院的门还没有打开。她出来的时候是看过石英钟的,估摸着这会儿子应该差不多开门了,而且四爷昨晚应该哪里都没有去,就宿在了前院。
灵秀估摸得没有错,她刚走上台阶,却听见里面有拉动门栓的声音响起。
开门的小厮甚至都有点不认识灵秀,因为实在她已经好些年头没来这里走动了。
“我是福晋处的掌事姑姑,福晋令奴婢来传话的,赶紧去通报吧。”灵秀知道他不识得自己,也懒得解释,直接说道。
小厮连忙点点头,便转身去通报去了。福晋虽然不受王爷重视了,可是她只要一日是福晋,那就是这所宅子里的女主人。
四爷已然寅时就起了,已经在书房里看了好半天的书了,此刻正吩咐苏培盛去南小院传话,自己等会儿去那里用早膳。
苏培盛得了下面人的禀报,说是福晋的丫鬟在外面有事求见。这下让苏培盛为难了,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去了四爷书房门口通报。
福晋虽然多年不得宠了,但是她仍旧是四福晋不是!
“王爷,福晋派人来了,说是有话与王爷说。”他站在门口,朝着里厢说道。
四爷微微一愣,将目光将书上移开,看了看门房处,然后才说道:“让她进来回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与四福晋说过话了,有什么事情都是叫奴才传达的。一念之间,除了几次必须去的时候,他去过几次,便再也没有去过。随着时日渐长,四爷对乌拉那拉氏的厌恶慢慢淡了,毕竟她仍旧是他名义上的正室,仍旧是嫡长子弘辉的额娘,还养育了弘时,并且教导得颇好。
男人么,总是容易淡忘女人的坏,况且,那些坏,并没有直接作用到四爷身上,所以他便自然没有那么深刻的恨,只是厌恶了那个女人。如今弘时都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四爷对乌拉那拉氏的恨意便被岁月冲淡了许多。
四爷从书房出来,正好看见灵秀跟着小厮进门来。四爷便信步走入正屋,灵秀自然乖觉地跟了上去。
“福晋可有什么事情?”四爷主动问道。这些年来,乌拉那拉氏还算守规矩,自己在正院沉寂了这么一些年,将弘时培养得很好。
“启禀王爷,福晋说有话与王爷说,请王爷过去正院一趟。”灵秀低首说道。
四爷没想到这次乌拉那拉氏这才居然主动让人过来请自己过去,这是许久不曾有过的事情了。他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乌拉那拉氏到底为了什么事情会让自己亲自过去呢?
“好,你先回去,我用过早膳后就去。”四爷想了下道,他肚子已经有些饿了,实在不想空着肚子去见乌拉那拉氏。
灵秀连忙福礼退下了,四爷却琢磨着福晋为何今日叫人过去,还说有话要说。
兰琴自然不知道四爷此刻正想着福晋的来意,她今日也没有睡懒觉,因为今日是小年,自己要主持祭扫的。这些年来,都是年氏与兰琴交换着与四爷举行每年的祭扫的。去年是年氏,今年自然就归兰琴了。且说,年氏上半年刚流了产,身子一直病病歪歪的。宋氏掌管着膳房,所以今日的席面是她在掌管,这点兰琴倒不操心了。
“抱琴,你去看看膳房的早膳准备好了吗,王爷等会儿要过来用早膳的。”兰琴正由着司画在梳头,“今日以后,直到正月十五,崔娘都不过来了,司画,那四个丫鬟就由你来调教了。”
“是,奴婢省得。昨日崔娘走的时候,跟奴婢是千叮呤万嘱咐的,生怕奴婢将她挑的丫鬟教坏了似的。”司画麻利地帮兰琴梳了一个大拉翅头。今日可是自己主子要主持祭扫的,所以必须得梳这种体现身份地位的头。
“司画,又过了一年了,你还是惦记着那个杜之谦吗?他可是已经娶亲了。”兰琴不由得念叨道。司画正在给兰琴戴那种鎏金头面,听到她这句话,手上一抖,泱泱地道:“他娶亲不娶亲,关我什么事情。主子,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吗?”
兰琴分明看到了刚刚司画的手,心里叹息道:“哎,我可后悔让你认识那个杜之谦了,否则也不会这么死心眼了。”
“主子!您再说,我就给你戴一整套头面!”司画撅着嘴巴道。
“好好,我不说了。怕了你了。”兰琴连忙道,她可不要戴那种很沉的整套头面儿。
正说话间,四爷的脚步声便从外面传了进来。四爷看着兰琴坐在那里,不老的脸蛋印在镜子里。
“王爷来了!”司画说了一句,便看了看兰琴的头发,对兰琴耳语了一句后,便退了出去。
四爷踱步到兰琴的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兰琴的妆容,满意地说道:“你一点儿都没变!”
“王爷的意思是说妾身仍旧是十三四的小姑娘?”兰琴娇嗔一句。
四爷抬手环上兰琴的肩膀,兰琴抬手捉住四爷的一只手,娇声道:“王爷,说起来咱们成亲已经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