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冷眼看着张夫人,轻哼一声道:“这话本来是我要送给夫人的。却不想夫人先说了出来,倒也省了我一番口舌。”
“你——你什么意思?”张夫人怒极,指着管事吼道。
管事又是一声轻哼:“我什么意思?张夫人心里不清楚?您自己找上门来,说是我家老爷的表姑母,路上遭了劫,身无分文,一路用脚走来京都城,这才晚了半年才赶到,却错过了我家老爷的婚礼。可您却怎么也不肯说您从哪里过来的,表的是哪家亲。呵——我们做下人的,不敢随便做主子的主,便好心将您安置在府中,可您倒好,没两日便想当起夜府的家来了。”
张夫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里尽是阴鸷之色。
“我是你家老爷的表姑母,这还能有错?我侄儿和侄媳不在,我便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主子,不由我来当家,还由着你这个奴才来当家不成?”张夫人喝骂道。
管事却道:“可我家老爷从来没提过有什么表姑母,您自称是表姑母,又拿不出证据来,进了这府里没两日便开始往府里塞人,还想开库房,真当我们这些人是瞎子吗?”
“我都要当家了,看看库房怎么了?带两个自己人进府怎么了?你算什么东西?还需要向你交待?”张夫人一手插着脸,一手指着管事的鼻子便骂。
管事根本不恼,依然淡淡道:“你带来的人我问过了,根本就不是从外地来的,一口的京腔能骗得了谁?张夫人,您究竟是不是老爷的表姑母,你自己心里有数。”
张夫人心头一跳,原来是小六的口音害她功亏一篑了。
难怪这家伙昨儿还对她恭恭敬敬的,今儿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京腔怎么了?我的人就不能有京腔?这算什么道理?”张夫人嘴硬道,身上的嚣张气势偃息了一大半,却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究竟是不是你家老爷的表姑母,等你家老爷回来,不就清清楚楚了?”说着往帽椅中一坐,云淡风轻道:“在此之前,我依然是这个府里唯一的主子,你们这些奴才,若不想被我扫地出门,最好给我安分点。”说着面上便又露出凶悍之色。
管事皱眉,没料到这女人这么难缠。
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毕竟,对于这位张夫人不是老爷表姑母的事,他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能证明。
若他真的将人轰出去,轰错人怎么办?
到时她再去官府一告,说他意图侵吞主家财物,那可就百口莫辨了。
这时外头传来丫鬟惊喜的唤声:“夫人?夫人您回来了?”
管事眼前一亮,迅速拿眼去瞄张夫人。
却见张夫人的手一抖,面色陡变,眼里是不可置信的惊慌。
回来了?她怎么可能回来呢?不是说她死了吗?连那夜沧澜也死了呀。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张夫人很快调整好呼吸,起身便往外走,却忘了厅中地面上的一片碎瓷,薄软的绣鞋底被一片尖锐的碎刺扎穿,瓷片直接刺入了脚底软嫩的皮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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