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雄一笑,“据我看,这个伪军连长,心里还存有幻想,不甘心失败,所以,我想采取双管齐下的策略,一面跟他谈判,一面攻击兵营,等把他打痛了,心里那份幻想,自然就丢掉了。”
“我看啊,他就是欠揍,不知道烙铁是热的。“霍阴阳说。
“呵呵,这个人,有点自高自大……这样,阴阳,我不想出面,由你去和他谈判。”
“行,我教育教育他。”
龙一雄又对南宫仕说:“你们马上开始进攻,你们有小炮、掷弹筒,火力强大,从兵营西北角,硬轰开一个口子,冲进去,我派贾虎配合你们。”
“保证完成任务。”
南宫仕明白,龙一雄是拿着自己当作“王牌”使用的。
蓝海县大队的两门小炮,四门掷弹筒,六挺轻机枪,在全分区,是装备最“豪华”的,此时,龙一雄要使用他们的火力,一棒子把敌人打蒙。
“立即行动。”
……
霍阴阳出了豆腐坊指挥所,在一个分区参谋的带领下,来到一户宽敞的财主家的客厅里。
客厅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军装笔挺,姿态端正的伪军军官,他一见霍阴阳进来,立刻立正敬礼,“鄙人是西关守军第十连连长,陈家信。”
“你好,我是蓝海县大队中队长,霍阴阳。”
陈家信看见霍阴阳一身警察打扮,颇觉惊异,但也不好意思查问。
霍阴阳大大咧咧地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刚才打了半天仗,他此时坐下来,觉得又累又渴,看见八仙桌上有茶水,自己倒上一杯,古嘟嘟灌了一气,痛快地抹了抹嘴巴。
“哦,陈连长,你喝水吗?我也给你倒一碗。”
“谢谢,不用了。”陈家信微微皱着眉头,看着霍阴阳浑身肮脏,两手满是灰尘,赶紧谢绝。
这两人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模样颇为可笑。
陈家信是正襟危坐,两手放在膝上,姿势端正,一副标准的军人做派。霍阴阳呢?就不能提了,他累了,靠着椅背,松松垮垮,歪歪斜斜,拿着谈判当“休息”呢。
“请问……霍队长,您是贵军的最高代表么?”
“啊,是的,我手下有一百五十多号人,比你这个连长也不小。”霍阴阳大大咧咧地说。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家伙陪着笑说:“既然您能代表贵军官方意思,那,咱们就开始谈吧。”
“好啊,你先出价。”
陈家信觉得有些别扭,这个八路军的谈判代表,说话怎么流里流气的?行为做派,跟市井商贩一样。
“霍队长,我们是诚心诚意向贵军投诚的,因为是成建制投诚,所以,我们要求按‘起义’对待,这也是战场上约定俗成的规矩……”
“嗯,你接着说。”霍阴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嘟地灌进嘴里。
“……起义之后,我们要求原编制不散,原体系不变,从连长到排长、班长,都保持原来的建制。”
“还有吗?”霍阴阳扬了扬脖子,解开警服的两个扣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
陈家信看着霍阴阳这副样子,又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个中队长,怎么一点军容风纪也没有?这哪儿象个军官?简直就是个农民泥腿子嘛。
其实他不知道,霍阴阳不但是泥腿子,还是土匪出身哩。
“这个……霍队长,除了保持建制,我们还要求,不要向我们的部队里,派遣政治工作人员,我知道你们有安插譬如……指导员、政委之类的习惯。”
“没了?”
“嗯,暂时就这些了。您觉得……”
霍阴阳冲他一咧嘴,“陈连长,一句话,我觉得你就是火轮船打嘟嘟,浪催的。”
“……”
陈家信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难以想象,霍阴阳竟然在“谈判”桌上说这样的粗话,这……成何体统。
他脸上涨得通红,瞪起眼睛。
竟然张嘴骂人……这……
“霍队长,咱们是在对等谈判,你……请不要取笑陈某的诚意。”
“我是有诚意的,”霍阴阳板起脸说:“准备诚心诚意地接受你们投降,至于说什么起义之类的话,陈连长,烂桃子想卖大价钱,你想钱想疯了吧?”
“你……”
“你什么你,请坐下,我告诉你,陈连长,漫天要价,着地还钱,这是上古论的老规矩,你的价要完了,该我还钱了。”
“请讲。”陈家信气呼呼地坐回到椅子上。
“陈连长,我就纳了闷儿了,想卖大价钱,得有好货,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弄不明白呢……你先别瞪眼,我是讲道理的人,咱们打个比方,假如说,我们没能攻进城,你在城里起义,帮我们拿下曹南,立了大功,那时候是可以算起义的,现在,曹南都让我们打烂了,只剩下你们这一小坨残兵败将,跟个豆腐渣也差不多少,我们想捏圆了,你们就扁不了……你连一点拿住人的地方也没有嘛,凭什么想卖个好价钱?”
陈家信板着脸,不吭声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
“叭叭叭,”枪声也一连串地响起来。
陈家信“霍”地站起身来,怒视着霍阴阳,“霍队长,咱们正在谈判,贵军怎么就开始进攻了?这是……言而无信。”
“废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不进攻了?”
“你……”
“难道三天谈不拢,我们就等你三天么?陈连长,你这人啊……有时候就是有点……做梦娶西施,想得美啊……”
霍阴阳一面说,一面不慌不忙地把两条腿收上椅子,盘着腿坐着。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朝着怒容满面的陈家信一笑,“陈连长,咱们俩打个赌,我敢说,一顿饭的功夫,我们就能打进兵营,把你的部队全部歼灭,你信不信?”
“……”
陈家信可不敢打这个赌。
他站起身来,心如火燎,攥着拳头在屋地上转了两圈。
霍阴阳眨巴着眼睛,看着怒气冲冲,象热锅上蚂蚁一般的陈家信,觉得挺有意思。想对他说:“你象驴拉磨一样转个什么劲儿?”又忍住了。
你先慢慢转吧。
这家伙心里一定翻江倒海呢……
别着急,慢慢转。
……